张庆合下一步出任临平县人大常委会的主任,组织部长目前还是工作秘密,郑红旗虽然内心清楚,但这件事自然不能同王满江交底,事实上从内心来讲,对于由王满江出任县人大的主任,郑红旗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如今这个时候,县里有资历担任这一职务的,也只有王满江了。
听到王满江说张庆含有可能陷入了陈解放的案子里面,郑红旗敲了敲桌子道:老王啊,你如今可是县里身兼要职的正县级干部,说的这些内容可是不利于团结的,以后这些没有根据的小道消息,就不能说了。
王满江看郑红旗有些认真了起来,忙笑了笑道:对对,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小道消息,咱们作为正县级的干部,是不能说这些了。
郑红旗又补充道:庆合同志是不会参与到陈解放的事情里的,你想想,咱们县开始铺路的时候,这个陈解放已经被纪委抓进去了,咱们县的碎石根本就不是从地区交通局来的,所以,这些话就是没有根据的小道消息了。再者说,老张这个同志,我们还不了解吗?讲原则,有党性,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他比你我清楚。这点,我们既要相信老张,也要相信地委。
王满江嘴上虽然认同,但心里却是满不相信,分管这么大的工程,能不捞油水,还是咱老王人实在啊,赚的都是些辛苦钱。
王满江道:红旗书记啊,您说得在理,我这个不是说怀疑同志,而是担心庆合同志,说不定陈解放的事情不大,你看,这个崔浩同志不是又重返交通局上班去了。
郑红旗点了点头道:倒是也听说了!
地委大院里,知道崔浩重返岗位上班之后,地区专员齐永林直接将地区审计局局长秦大江叫了过来。
秦大江站在齐永林的跟前,显得有些唯唯诺诺。在地区里,作为审计局局长的秦大江也是一号人物,但在地区专员齐永林的面前,则是显得十分的规矩。
齐永林不满地道:审计报告写得很清楚,为什么纪委查出来崔浩就没有问题那?
秦大江道:领导啊,这个交通工程总公司和地区交通局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交通工程公司的账目确实是独立核算的,两家的账是分开的,并不是说明,交通工程公司的账目有问题,这个交通局的账目就一定有问题。
我们联合纪委调查的时候,确实是在碎石的采购上,交通工程公司所有的往来账目,都是陈解放签的字,这一点上是和崔浩没有必然的联系。现在陈解放将所有的问题全部归结于原材料上涨这个方面,联合调查组调查的时候,也确实发现在今年碎石的价格波动非常大,同样的材料,以前要一百块钱,现在只需要四十块钱。现在确实没有查到,陈解放和崔浩收了回扣的证据。之所以把陈解放抓了放了崔浩,就是因为陈解放要为碎石的损失承担领导责任。
齐永林对这个答案显然是不满意的办公室里的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齐永林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恼怒。
秦大江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与领导对视。齐永林手中紧握着那份工作报告,纸张被捏得微微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愤怒地撕成碎片。
整个办案过程中,有没有受到干扰啊!
秦大江明白齐永林口中所谓的干扰,自然是地委书记钟毅有没有过问过。
秦大江道:领导,这个,这个案件办理是四家单位联合办案,纪委、监察局、公安局、财政局、审计局,我们审计局是业务牵头的部门,从开始到现在,我既没有给任何地区领导做过汇报,也没有接到过任何领导的指示,如果非得说什么,足足调查了一两个月,领导唯一的可能,那就是陈解放一个人把这个事扛了下来。
郑红旗心里暗道:这个崔浩和陈解放真是狡猾,把事情全部推到市场价格波动上来,如果因为市场价格的波动就处理干部,这就带了一个不好的影响,那就是以后告诉了大家,这个企业经营只能赚钱不能亏钱,但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生意。所以,这个陈解放找了一个好理由啊。
齐永林想到了这一点,也是狗拿刺猬,无从下嘴,冷静了下挥了挥手示意秦大江坐下道:他的一句市场价格波动,地区就损失了三四百万啊。地委现在是什么意见啊?
地委的意见是让调查组再去临近的几个地市看一看,看是否其他各地也出现了咱们这种情况,同时加强对各县的线索核查,看一看已经修了路的各县能不能挖掘一些线索,从感觉上来看,钟书记还是想办了陈解放。
齐永林哼笑了一声,想办和要办是两个概念嘛,我看有些做法不过是忽悠大众,应对舆论罢了,三四百万的损失,地区是勒紧了裤腰带来解决大家的碎石供应问题,这个时候不处理主管单位的局长,这个审计报告,我不签字。
秦大江看齐永林不签字,自然是不敢催促,不仅齐永林,自己也在怀疑,陈解放甚至崔浩联合起来,通过高于市场价格的方式买入碎石,然后再吃回扣,毕竟这么大的量,比例不用高,也是一笔巨款了。而如今地委却先让崔浩回去工作,这让大家都觉得钟毅是有些私心。
而在同一层楼不远的办公室里,地委书记钟毅在听取组织部长于伟正关于人事方面的工作报告。
于伟正汇报道:关于常云超出任行署秘书长的事,已经基本走完了程序,马上就可以出文件了。只是我没想到,这次齐永林同志对常云超同志出任行署秘书长如此的爽快啊。
云超同志担任过县长,协调能力和工作经验上是过关的,又是罗老革命的女婿,也算是对老干部工作的一种支持,在这一点上,我相信永林同志还是有觉悟的啊。云超同志走了之后,现在组织部门的压力不小吧,不少同志都十分看重光明县长的职务啊。
书记,是什么都瞒不住您啊,这几天光明县的干部来汇报思想的不少,上级组织部门也有不少打招呼的电话,下一步第一任光明区的区长,自然是很多人有想法嘛。
钟毅摘下了眼镜,用手搓了搓脸道:同志们有想法,想进步,也不是坏事,但最重要的是要选出人岗相适的好干部,我这边压力也不小,除了省城的电话之外,再上面也有电话,但我们不能受外界的干扰,选不出来就放一放,宁缺毋滥啊。
是,我们也在考察,书记,您倾向于是本地干部、异地干部、还是地区的干部?
钟毅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一手握住笔,一手握着眼镜,眼神深邃而专注,放一放,放一放吧,这个位置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还有,老于,抓紧时间物色地区交通工程总公司的经理人选,这个陈解放,必须为这次的损失承担责任。
书记,这个陈解放的调查初步报告我看了,这个问题只能算是市场价格波动导致的,如果因此就处理陈解放,开了这个先例,恐怕其他企业的领导同志会有负担啊。
老于,损失这么大,他作为地区交通工程公司的总经理,是有责任的,最起码是管理不善吧。这个头必须从这里开,有负担就不要干,国有企业的钱也是国家的钱,不能因为是国家的钱亏了就亏了。亏了就说明你经营不善,就要承担责任。老于,不这样管,企业的干部就是脱缰的野马,风气就带坏了!还有交通局体量太大,资金太多,必须把局长和书记分设,相互监督,相互制约。
于伟正道:书记啊,这个监督和制约不是有他们局纪委书记,我怕分设之后,出现党政两张皮啊。
钟毅挥了挥道:现在看来,同级的监督基本上流于形式的,局纪委书记是监督不了局党委书记、局长的。他们分设之后,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局长负责制,这不是为了制衡干部,而是为了保护干部。先试一试吧,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我相信崔浩同志是能够理解和支持的。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就来到了下午,县建设局的书记田苗知道孙汉没有在报告上签字之后,直接拿过了报告,去办公室找了孙汉。
孙汉看到田苗之后,不冷不热热地又将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最后就是一句话,假如闫家文不参与会长的选举,自己是不签这个字的。
田苗心里暗道:现在还在端着局长的架子,直接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到了办公室,喊来了分管业务的副局长柳文印道:柳局啊,平日里你在抓业务,这个建筑协会是你在联系吧。
柳文印被纪委带走之后,已经做好了被免职的准备,没想到田苗能够主动到县委书记那里求情,再加上如今的田苗已经是县长助理,按照惯例都可以在公开场合称为副县长了,柳文印自然是选择了配合县委政府的工作,支持田苗的工作,忙点头道;是,是我在牵头负责。
既然是你负责,这个建筑协会每年收了各家砖厂、两大建筑公司和全县所有的建筑材料经营单位的会费,建筑工人的培训费,这些钱怎么用的,收支情况你们有没有管过啊。
柳文印尴尬地道:田县长啊,这个我抓业务,没抓财务和纪检,所以还不清楚。
田苗面带微笑却是语气强硬地道:作为分管领导,一句话不清楚可不行啊,我看了他们的章程,对财务收支有着明确的标准,他们是否是按规定执行了那?如果没有,这钱又去了哪里?不说清楚,这些闫家文同志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出来,就不是咱们建设局找他了,可能要换个地方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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