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晔也不惦记着那台报废的柴油机了,学着阿灿那样,趴在船上撬藤壶。
他能轻易地分辨出鹅颈藤壶和普通藤壶,因此是有选择性地进行撬取。
在这艘船的外侧,鹅颈藤壶主要生长在船体吃水线上下的位置。
再往下,偏船底的位置则基本上被普通藤壶和海蛎子所占据了。
其中夹杂着一些其他贝类,比如海虹、海瓜子……
以他的估计,这一圈撬下来,鹅颈藤壶的重量不会低于20斤。
按照50块一斤的价格,这笔意外之财不小了。
一字型螺丝刀不停地挥舞,一个又一个鹅颈藤壶被撬了下来扔进捅里,不停地响起“咚咚咚”的声音。
这船确实被船蛆蛀得不成样子。
当冯晔撬到吃水线上面一点时,意外就发生了。
一大块木头被它连带着撬了下来。
木头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每一个洞里都可见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恶心吗?
这就是船蛆了。
船蛆很像一种蠕虫,然而实际上,它们是一种蛤,头上有薄而小的洁白贝壳。
这小贝壳前部分长着许多细密整齐的齿纹,样子像木锉。
船蛆就是用它反复旋转摩擦,钻进木材里凿穴而居,进食,长大。
由于木材的种类不同,船蛆的个头差异很大。
个头小的只有2厘米~3厘米长,而大的则可以长到1米。
船蛆是破坏海洋中的木材建筑物的恐怖分子,木桩、木质建筑的堤岸、码头等都是它的破坏对象。
它在地球上存在的年头不短于人类的文明信史,被糟蹋的木质船只不计其数,它的啃噬,也催生过很多蹊跷的海难。
作为古老的肇事者,它拿捏过成吉思汗东征鬼子的战舰,也毁灭过海上马车夫的远征。
哥伦布在第四次远航中,也是因为船蛆的破坏、船只损失惨重。
而历史上船蛆为害最惨重的要数1730年荷兰堤岸的毁坏。
早在公元前350年,古希腊人就记录下了这长在船底的不起眼的金针菇。
腓尼基人和埃及人曾尝试用沥青和蜡涂抹船身。
希腊和罗马人则用过铅和焦油。
但对于船蛆来说,都算加餐。
在19世纪,人们用铜合金代替铜板来包裹船底。
而我国沿海渔民常用废锅铁钉在船底防止其侵入,或者以火烤船底消灭。
但根除船蛆依旧是一个美好的夙愿。
直到人们发明玻璃钢后,用它来包裹船底、龙骨,才明显减缓了船蛆对船只的伤害。
后来人类在船底涂上一层含有剧毒物质氧化亚铜和氧化汞的红漆,彻底解决了海洋生物寄生船体的问题。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海洋寄生生物逐渐适应了这种毒性,也进化出相应的抗毒性。
像藤壶就需手动用高压水枪去除。
而船蛆就更仙了,杀不死除不尽也吃不绝,让人又气又馋。
其根源在于,船蛆食谱的更迭速度,明显要超过人类航海技术的发展。
铁皮船,就是船蛆的养生会所;更甭说木头船,简直就是它们的水疗中心。
船蛆能分泌一种可消化木头的酶。
这种酶可轻微腐蚀金属,一些饿极了的船蛆甚至还能吃石头。
吃的是石,拉的是沙,返璞归真的做派,倒是给人类的建材市场提供了必要的帮助。
船蛆的种类繁多,但大体都好这口,无外乎是一些战略游戏中常见的三种采集资源:木、石、铁。
常见的船蛆体长多2-3厘米,一些大船下面的蛆王则能猥琐发育到1米以上。
最狠的是一种生活在泥土里直接啃矿的蛆仙,不说还以为是巨蟒。
也就是这玩意的名字太恶心,否则,以国人的吃货属性,非得把它们吃到专门养殖不可。
蠕动的船蛆,看得让冯晔的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头。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那块撬下来的木头扔到了旭日号上。
“哥,你的口福来了。”
冯暄捡起来一看,顿时大喜:“呦呵,这里头还不少。”
“哥,这玩意你吃过原汁原味的吗?”
“什么意思?”
冯暄瞪大了眼睛,“直接生吃吗?”
“海鲜大多不都是可以生吃吗?这玩意应该也行吧,要不你试试?”
冯暄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想让我当小白鼠吗?这个得煮熟了才能吃。”
他虽然喜欢吃这个玩意,但也接受不了生吃啊!
他就没听说过有人生吃过这玩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吃是对造物主的礼赞,过水凉拌是对自然的讴歌。怎么就不能生吃了?”
“就你话多,要不然你先生吃一个给我看看。”
冯暄翻了一个白眼,捻起一只船蛆,作势就要往冯晔身上扔。
阿灿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哎呀,这可是天然的美味,错过了可就可惜了。晔哥,赶紧尝尝鲜?”
“卧槽,有你阿灿什么事?要不你先吃给我兄弟俩看看。”
冯晔强扔着恶心,用螺丝刀从断裂处挑了一只船蛆出来,挂在螺丝刀上。
然后站起身往阿灿那边走了过去。
阿灿看着那螺丝刀上的船蛆,也是恶心不已。
他瞳孔紧缩:“卧槽,晔哥,你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
“不是你说要尝尝鲜吗?”
冯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手中的螺丝刀轻轻摇晃,船蛆在尖端来回摆动。
“哪里哪里,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晔哥你别激动。”
阿灿连连摆手,看着越走越近的冯晔,一脸惶恐地站起身往后退去。
“我是在照顾你,听说这玩意大补得很,对男人尤其好,壮阳。”
冯晔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故意将螺丝刀又往阿灿面前凑了凑,那船蛆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恶心的弧线。
“别,我年轻,还不需要壮阳,还是给暄哥留着吧。”
阿灿吓得双手胡乱摆动,脸上写满了拒绝。
“哎,看来你也没这口福了,只能是我哥才能享受得了。”
冯晔遗憾地摇了摇头,甩了一下螺丝刀,想要将螺丝刀挂着的船蛆给甩掉。
这么恶心的东西,他可不敢用手去碰。
那船蛆确实是甩出去了。
但是,却是朝着阿灿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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