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不好意思。”勇国公夫人回神,扬起一个不知所措的笑容,忙说道:“我刚才走神了,不是故意不回你的话。”
对方的目光和反应,令临哥儿深感到很怪异,不过他还是尊老爱幼地道了句:“没关系。”
“哎,打扰你真的很冒昧。”勇国公夫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点点头,她几乎认定了临哥儿就是自己的亲孙子,不会出错的,她道:“你长得很像我的孩子,我很想他,所以才想来看看你。”
临哥儿的脑子转得很快,勇国公夫人的孩子,听这口吻已经不在对方身边,他猜道:“您是说,凝渊公子?”
“你听说过他?”勇国公夫人惊讶,眼睛亮起来。
“都是读书人,自然是听过的。”临哥儿想起对方刚才那句话:“您说,我长得很像凝渊公子?”
“是啊,很像。”勇国公夫人思念又哀伤地看着他的脸,肯定地点头:“如果襄哥儿和他媳妇当年有孩子,也像你这般大了。”
临哥儿沉默了一下,能够理解勇国公夫人的心情,不过他不可能是凝渊公子的孩子,因为他的出身与公侯贵族云泥之别。
当然,他也不自卑,因为他现在很好。
“您节哀。”临哥儿说完这句,朝勇国公夫人行了个晚辈礼:“我还要去读书,失陪了。”
阿白:“……”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安慰两句,主子真是一如既往地铁石心肠啊。
勇国公夫人忙道:“好,你去忙吧,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既然已经见过这孩子,心里有数了,其他的,她不急。
左右就住在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告辞。”临哥儿清冷道。
去读书路上遇到的小插曲,他并未放在心里,对那位英年早逝,和爹齐名的凝渊公子也不感兴趣。
只是回到家中,才当作闲谈一般跟娘提了一句:“娘,我今天去吴先生家,在路上被勇国公夫人拦下了马车。”
“嗯?”许善仪瞬间紧张起来,严肃地问道:“怎么了,她为难你了?”
看见娘草木皆兵的样子,临哥儿走神地想,若是自己说是,娘不会马上撸袖子去隔壁找茬吧?
很有可能,说不定还带着二弟一起去。
“没有,不是为难我。”所以临哥儿赶紧否认道:“只是听说我长得和她已故的儿子相似,专程来见我。”
见许善仪满脸疑惑,他继续解释:“前些天勇国公府的嬷嬷来了家里一趟,和我碰了个面,估计就是那个嬷嬷说的。”
当时那个嬷嬷的神情,确实有些不对。
临哥儿还以为对方没规矩,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长相。
“隔壁的嬷嬷来家里干什么?”许善仪不记得自家和隔壁有来往。
“捡毽子,隔壁小孩踢过来的。”临哥儿见娘思索,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您别琢磨,可能就是对方太想念儿子了,若真的很像,苏瑜怎么没发觉?”
“因为苏瑜可能没见过凝渊公子啊,或者不熟,苏瑜才多大?”许善仪刚才在想别的事,被临哥儿打断后,干脆有理有据地推理起来:“你觉得勇国公夫人对凝渊公子更熟悉,还是苏瑜对凝渊公子更熟悉?”
这还用问吗?
临哥儿承认自己刚才武断了,不过他不满地盯着许善仪,狐疑道:“所以您是什么意思?不会怀疑我是隔壁的孩子吧?然后呢? ”
许善仪:“……”这孩子,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遭到了恶魔般的三连问。
“临哥儿,你在想什么?”不过许善仪哪里会虚,她好整以暇,理直气壮地问回去:“就算你找到了生父又怎么样?养恩难道不比生恩强?我和你爹好不容易才盼着你出落得这么优秀,你觉得我们会轻易把你拱手让出去?”
这下轮到临哥儿被问得哑口无言。
也是,娘这么精明的人,从一开始就刻意拉拢自己,现在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没理由放弃。
而且爹娘膝下就自己顶事了,如果自己走了,老二和老三能干什么?
“不要多想,我们静观其变就是。”许善仪安抚道,给对方一个微笑。
在找不找生父这件事上,她完全尊重孩子的意见。
“嗯。”临哥儿应道,安下心来。
不管自己是谁的孩子,他心想,总归根就扎在将军府,只有这块土壤他才乐意生根发芽。
回头,许善仪把这件事告诉谢元瑾,好叫对方心里有个底。
谢元瑾也很惊讶,然后说:“好,我叫人打听一下。”
凝渊公子么?那位名噪一时的大才子,因为经常拿来作比较,他也是略有耳闻。
当年陆襄夫妇遇害的消息,也曾是轰动京城的大案。
毕竟牵扯的人物身份尊贵,当时大理寺的人前后跟进了许久,但最终一无所获。
时隔多年,谢元瑾再去打听,倒是打听到了一些细节,比如,陆世子的尸首是在的,而世子夫人下落不明。
“陆襄的夫人是恭王妃的胞妹,出事后,恭王命人掘地三尺,在陆襄遇害的周边向外寻找,足足找了大半年,仍然一无所获。”谢元瑾道。
许善仪惊讶:“这么说来,世子夫人也不一定就没了?”
“嗯,不过机会渺茫。”谢元瑾认为,一个弱女子想在凶手的追击下逃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按理说是这样,可是许善仪一想到临哥儿那位被拐的生母,心头就突突跳。
总觉得冥冥之中,临哥儿的命运,如何都绕不开朝廷的斗争更迭。
因为他身上流着的血,就注定不是普通人。
想要知道临哥儿的生母,是否就是恭王妃的胞妹,其实也有法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第一,叫临哥儿亲自辨认陆襄夫人的画像。
这个法子最直接,可是许善仪才答应过临哥儿,不把他往外推,若是这会儿又叫他去辨认画像,唯恐对方多想。
第二,许善仪记得自己手中有一把银锁,据说是临哥儿他生母的贴身之物,若是拿给亲近的人辨认,应该会有线索。
但究竟要不要这么做,许善仪也不确定。
她心里自然是倾向追查下去,不能让事情不明不白,成为悬案。
可牵扯到恭王,这就要看谢元瑾个人的意思。
谢元瑾是否愿意为了探查临哥儿的身份,和恭王府攀扯上关系?
“元瑾。”许善仪迟疑地道:“去年我与临哥儿回杨树村,给临哥儿的生母迁坟,得到一把银锁,说是临哥儿生母的遗物。”
谢元瑾闻言侧目,自然明白妻子的意思:“你怀疑,临哥儿的生母正是恭王妃的胞妹?”
“嗯。”许善仪道:“我觉得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到底要不要去验证,你来决定就好,毕竟我不清楚你的处境,横竖临哥儿也不想找生父,对自己的亲娘……我瞧着也是不在意,他还怕我们不要他呢,你就随自己的情况来决定吧。”
谢元瑾想了想道:“验证自然要验证,一旦有了疑点,我们自然要掌握真相,只要不惊动别人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许善仪看着谢元瑾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谢元瑾颔首,夫人的确是个英雄。
事实证明,对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没有一件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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