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御医拿着拜帖,纠结了半天要不要见人。
他其实不想见。
无他,心虚。
但真不见……相府千金保不齐会拿二品县主的名头来压人。
他倒是还能在宫里头卖几分面子,可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却不是!
真要找茬,能找不到?
这天底下的大夫,又不是只有他姓谢的一个人教出来的。
再者说,面子能卖一次,还能卖几次?
他自己还有家人要护着呢!
现在用了,往后家里人遇到了大事,那怎么办?
谢御医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听门房来报,说相府千金已经在门口了,谢御医坐在椅子上,都觉得屁股底下好像叫人放了钉板似的。
坐立不安的模样,让陪客的儿子的见了都觉得看不下去。
“爹,不至于!”
“裴小姐又不是洪水猛兽,更不会吃人。”
“您德高望重,教出了这么多的学生,难道还怕她一个小小的相府千金?”
要知道,谢御医这辈子,到死都是大夫,那是铁饭碗。
裴文运可不一定能在宰相这位置上坐到死。
虽然如今自己只是因父亲的关系,在太医院任职,当个闲差,但并非对朝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自圣上旧疾复发后,邬皇后协助太子观政。
明眼人都知道,说是太子,实际上真正的操控者是邬皇后。
这几日,裴党不少人都被斥责,有的甚至贬谪去了地方。
调上来的,原都是一些官位不显,也未曾站过队的。
可当他们替代了原来的裴党,开始在朝堂上,在太子和邬皇后的授意下,公然与裴党叫板的时候,大家就发现了。
他们背后的支持者是邬皇后。
这事还得怪圣上,开了后宫干政这个口子,给了邬皇后机会。
谢御医的儿子觉得自己在太医院,安全得很,就大着胆子围观吃起了瓜,看着庙堂上争吵不休。
在他看来,裴党逐渐势微,想把裴文运拉下来的,不单单是世族,还有邬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
往后的情形如何,很难说。
但相府这个靠山,如今看来,已经不是那么稳当了。
没了相府,谢御医的儿子对裴萧萧也开始有了几分轻慢之心。
相府千金又如何?
等裴文运退下来之后,她立马就不是了。
余姚县主的封号,那也是宫里头给册封的,想收随时都能收回来。
谢御医的儿子不知道他爹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在他看来,对方已经是一头病虎了。
谢御医对政治的敏锐度的确不高,但他在太医院多年,行走宫中,对明哲保身这一条,倒是颇有心得。
首当其冲的,就是多结善缘,莫行恶事。
别看人下菜碟。
如今瞧着不行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又重新起来了。
自己要是这会儿给人难堪,等人家起势了,还不知道怎么回击自己。
他行医多年,对生死倒是看得透彻。
人没了,就是没了,再多的富贵,再大的权势,都不能保命。
与其争一时之气,不如作壁上观,不去沾惹是非。
谢御医也是没想到,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就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他当初想的,可是两头都不得罪啊!
谢御医看着自己儿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里重重一叹。
他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早就交给儿子去打理,他也不管事了。
现在看来,指不定这个家,往后就毁在儿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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