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忻的话音落下,陆梦山和白述都是一愣,好似没听清陈忻的话一般。
等反应过来,二人的目光都从陈忻身上,转向了苏鱼。
但是陈忻并没有给他们开口询问的机会,也不准备解释,他带着苏鱼直接越过陆梦山和白述,向大理寺最里面的停尸房走去。
苏鱼拎着老夏给的工具箱,紧紧地跟在陈忻身后。
她自然也感受到陆梦山的态度。
还是白述先反应过来,他是陈忻麒麟卫的统领,自然有理由跟在陈忻身后。
对着陆梦山抱了抱拳,便也转身跟了上去——白述看清这女子的长相了,可以确定就是今早城门口的那个女子,她竟然是仵作?会不会是她故意接近王爷?这次又是谁派来的人?
白述带着满脑的忧虑,加快了脚步。
只留下陆梦山一人在大理寺的前堂。
女仵作?
真是有意思,他倒是想看看这女子真的有仵作的本事?
可是大理寺的停尸房……想了想,陆梦山还是决定在前堂等消息。
……
邝夫人原本是想接邝采薇的尸身回家,好好举办葬礼的。
但是被邝宁拒绝了,邝夫人痛失爱女,也在大理寺后院等着,她可不能让仵作践踏她宝贝女儿的尸身。
此时,正在客房休息的邝夫人,听见贴身婢女说瑾王带了一个女仵作,要来验尸,赶忙站了起来,也向着停尸房走去。
停尸房里,邝采薇的尸身被单独放在一边,已经盖上了白布。
“在这里,验吧。”
陈忻将人带进停尸房,并未打算离开,而是站在一边,好似要亲眼验证苏鱼是否会验尸一般。
之前在京兆尹衙门的院外,看的并不真切,他想近距离看这自信满满的红衣女子到底是如何验尸的。
苏鱼也不多话,对于验尸,她是认真的。
掀开白布,苏鱼按照自己的习惯,依然静默、鞠躬。
紧跟着脚步赶来的白述,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那个红衣女子一脸肃穆对着尸体行礼,一向冷若冰霜的王爷,也跟着她微微低了一下头。
整个停尸房有一种诡异和和谐的静谧,一切的繁杂之音都入不了红衣少女的耳朵,仿佛她即将要做的验尸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一般。
当白述反应过来自己的感受时,一时间也有点诧异。
就在此时,更让他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红衣女子戴上一个怪异的手套,丝毫不害怕眼前尸体的样子,在尸体脸部、头颅、四肢和身体查验了起来。
“验,尸体女,年纪十五到十八之间,全身……”
苏鱼习惯性口述验尸结果,但是突然想起来,这里只有陈忻一人,并没有其他人帮忙记录。
陈忻也反应过来,他看到停尸房的一角有桌案,上面有纸笔,他自然地走过去,笔尖点墨,准备记录。
在门口呆愣看了半天的白述终于反应过来,他赶紧进了停尸房,对陈忻行了礼,道,“王爷,让卑职来记录吧。”
其实,让身为麒麟卫统领的白述,给一小小仵作做文书,都是大材小用、异想天开了,更何况让瑾王亲自记录,她一个小小的仵作,何德何能?
但是让白述惊讶的是,陈忻竟然拒绝了,“不用。”
说完,便拿着纸笔来到了苏鱼的身边。
白述原本还寄希望于苏鱼身上——这姑娘明显知道王爷身份,应该不敢让王爷亲自记录的。
可是,一向冷静自持的白述,今天差点破功,只听那红衣女子很自然地应了一声,甚至还指了一个地方,让他们王爷站在哪里,仿佛站在别的地方会影响她验尸一般。
苏鱼找到记录的人,便不再想其他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验,尸体女,年纪十五到十七之间,头骨凹陷,全身多处骨折,口鼻处有明显的血迹,面部、脖颈、后背、腿部多处淤青,全身多处冲击损伤和擦伤……”
苏鱼的话音未说完,停尸房外就响起阵阵嘈杂声,伴随着一个妇人的哭叫声。
“采薇……我的女儿……”
邝夫人只是听说仵作是女的,可并没有亲眼见到,心中自然不放心,还没进停尸房门口,就开始哭嚎了起来。
苏鱼见门口有人打扰,手中的动作不自然地就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一向情绪很少波动的陈忻,此时竟然觉得邝夫人太聒噪了。
“白述,你去门口看看,别让人进来打扰!”
白述看了看自家王爷手中的笔墨,又看了一脸淡然地苏鱼,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去了外面。
“王爷,是不是觉得这尸体上的伤痕,与京兆尹那具女尸很像?”
屋外的声音渐渐远了,苏鱼一边查看尸体的四肢,一边开口。
突然地问话,让陈忻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在他的生活中,几乎没人敢用询问和商量的口吻跟他说话,但是苏鱼的问话却又是那么地自然,甚至自然到让陈忻都觉得她的话没有丝毫问题,仿佛她就应该这样。
“嗯?”苏鱼以为陈忻没有听清,抬起头,刚准备再说一句,就见陈忻已经走近了尸体。
其实在京郊,陈忻已经看过邝采薇的尸身,所以在京兆尹衙门看到那具女尸的时候,陈忻才会觉得有种熟悉感。
此时,在苏鱼的指示下,他重新看了一眼邝采薇的手腕脚腕,果然发现了勒痕。
“可以确定为同一凶手所为?”
陈忻看过尸体,并未说其他,他只关心这是不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目前还不能确定……”
苏鱼一边翻动着尸体,头也没抬,她在找一个痕迹。
“在她的脸上。”
陈忻仿佛知道她要找什么一样,直接开了口。
脸上的半圆形痕迹,苏鱼自然看见了,她想看的是,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
“这里没有紫外线灯,好多隐藏的伤痕都看不见啊……”
苏鱼低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陈忻并未听清。
“白述,命人再多拿几盏油灯过来!”陈忻只听到了灯,他以为苏鱼觉得室内光线太暗,看不清,却不想被苏鱼拒绝了。
“不用了,相比较油灯,如果可以剖尸的话,来的更快!”
“剖尸?……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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