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松和曹魏明的确有交往,曹魏明身居河北,这么多年一直都韬光隐晦,但是其暗中一直在积蓄力量,自从战乱开始之后,从河北调出的兵就足有十万之多,曹魏明这些年的积累可想而知。
关内缺马,曹魏明欲要得骑兵需要购马,而宋文松缺钱,宋文松这些年艰难发展,靠的就是贩马赚钱,因而宋文松和曹魏明之间的交情已经有了多年了。正因为如此,曹魏明才私信宋文松,两人相邀内应外合,共击辽东军,将龙灵秀打垮。
打垮辽东军,宋文松顺利可以将自己的势力延伸到关内此其一,更重要的一点是打垮了辽东军,宋文松在陇右可以往东扩张,进一步侵吞辽东的地盘,从此以后,他宋文松将会有更加宽松的发展环境了。
所以,曹魏明和他约定,两人利益一致,一拍即合,双方迅速契合。然而,双方都没有料到辽东军在久攻不下京城之后,忽然撤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等宋文松率军赶到的时候,辽东军早已经撤得无影无踪了。
宋文松看到的是京城残破的城墙,看到的是城墙下面堆积如山的尸体,另外还有城墙上疲惫不堪的军卒。
此情此景,宋文松该如何办?是立马准备和曹魏明公分两河之地么?还是两人一起进入京城,把酒言欢?
宋文松选择了攻城,盟友瞬间变成敌人,双方立刻撕破脸!他宋文松是什么人?他乃大康的忠臣,岂能和曹魏明这等挟持太子的败类沆瀣一气?
宋文松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城墙道:“曹贼就在这城中,我等陇右军此时进攻,城顷刻便能破矣!兄弟们都给我听着,一鼓作气,我们拿下京城,将太子救出,替大康杀贼!”
宋文松这一喊,立刻号角声响,谋士武烈文道:“三将军,攻城最是耗损兵力,我等从西北而来,远师疲惫,将军何不扎营休息一天,而后再攻城,岂不是事半功倍?”
宋文松冷笑一声,道:“我宋文松用兵从不拘泥常法,汝瞧这城墙,显然辽东军刚刚给予了他们重击,此时恰是他们防御最松懈之时,我等一鼓作气,趁敌未完全防备拿下来才是事半功倍,倘若我们等一天,待他们缓过劲儿来,我等反而要落下风了!”
宋文松不听谋士之言,号令三军进攻,霎时间京城又是一场血战。京城中,曹魏明正在宫中行乐呢!这老小子占领了京城之后,将东宫封闭,将太子软禁。而他自己竟然夜宿宫闱之中,歆德帝后宫佳丽虽然多数都南迁了,但是也有一些留在京城的,曹魏明将她们抓过来,命令其侍寝。
其出入起居竟然如同帝王一般,对朝臣的把控,曹魏明将几大权阀威逼利诱给绑死了,谁也不敢轻易反对他,不夸张的说,曹魏明现在居于京城真就是土皇帝。
然而,当他听到了下属禀报,称有西北军在攻城,他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立刻披甲骑马直奔午门外面,站在午门上,他看着黑压压的西北军从前面奔袭过来,直扑城门,他的脸色不由得大变,当即喝道:
“城下可是西北宋三将军?宋三将军,你我有盟约,何故不遵盟誓啊?”
宋文松从阵中昂然走出来,但见着小子一身肥肉,牛高马大,他手中握着长戟,他冲着城头冷笑一声道:“曹魏明,你我虽然颇有交情,可是在江山社稷面前,这点交情算什么?我宋文松乃大康的臣子,尔等曹魏明乃大康之贼子,我宋文松岂能和你同流合污?
今日我大军攻京城,你倘若识相的话自己束手就缚,我可以求陛下饶你不死,否则,嘿嘿,一旦城破,我宋文松定然不徇私,第一个便要斩你!”
曹魏明站在城头听了宋文松这番话,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宋文松这东西是什么德行?竟然敢自称大康忠臣,让人笑掉大牙了。
曹魏明见此情形,知道一战已经不可避免,当即便号令三军齐齐防御,他自己其中拟镇守城墙,将守城的各种檑木滚石聚齐,顷刻之间,京城便是一场血战……
京城城墙高,护城河宽,宋文松虽然占了辽东军的一些便宜,可是要攻下城池还真不容易,双方交手半天,一直焦灼,宋家军消耗十分严重。
宋文松见此情形,他亲自披甲骑马冲上前,道:“都给老子听着,谁愿意跟随我宋文松登城杀敌?我辈男儿,热血杀敌,当有进无退!”
宋文松这一喊,周围立刻云集了数百号精干兵卒,这些兵卒大都是他的亲卫。宋文松哈哈大笑,扬起马鞭,狠狠的往前冲出去,一队骑兵竟然直接往城墙方向冲过去。
靠近城墙之时,宋文松取下弓箭,弯弓搭箭,一连射出数箭,城墙之上守城一方的三名士兵躲闪不及,被当场直接射杀。
宋文松身边的亲卫们齐齐喝彩,士气瞬间大涨,一众人纷纷弯弓搭箭,射向城墙。这些人个个都是勇士,每个人都拥有极强的实力,一石的骑弓在手,将箭矢抛射到城墙上,给守军极大的威胁。
转瞬间,他们便冲到了城墙上下,宋文松大喝一声:“弃马!”他的人已经一手攀上了云梯,他身高体肥,可是攀上云梯之后却身轻如燕,速度极快的迅速蹿升,几个起落便攀上了城头。
他手中的长戟迅速的甩开,将城墙上围攻过来的几名士兵直接斩杀,看他的姿态,简直如天神下凡,周围竟然没有一合之敌。
主帅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了城头,身后的士兵们还能不用命血拼?很快,城墙上开始被突破,有十几人攀上了城墙,敌我双方在城墙上血战起来!
“轰,轰!”城墙被控制,处在焦灼的状态,下面的城门开始出现危机,口径如同水缸粗细的檑木在数十人的环抱下面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城门,固若金汤的城门开始出现危机,午门眼看要失守了。
曹魏明亲自征战,看到这一幕他简直是惊呆了,我的天!他早就听闻过关于宋文松之名,没有宋文松这个西北第一勇士之勇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他身为主将,一言不合竟然亲自攻城,而且冲在最前面,更可怕的是他一身重甲,身高体胖,像是刀枪不入一般,所过之处如狼入羊群,无人可挡。
西北军太强大,宋三太强了,辽东军攻了这么多天无法拿下的城池,宋三半天便攻破!曹魏明心中清楚,一旦城墙被攻破了,京城第二道防线根本不堪一击,为今之计只能迅速的逃走,现在敌人都在午门,曹魏明还能从北门走!
一念及此,曹魏明大喊:“给我顶住,一定要顶住!”他嘴上喊顶住,将第二道防御几千兵马全部顶上去,自己则迅速逃之夭夭了。
东宫之中,太子龙兆桓近日心情无比的烦躁郁闷,他堂堂的太子,未来的储君,现在过得如同阶下囚一般,自他出生以来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曹魏明这个无父无君之徒,简直是恶毒之极,不仅将他软禁,而且故意羞辱他,让龙兆桓威信尽失。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爷,曹……曹……曹将军来了!”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冲着龙兆桓大喊。
龙兆桓脸色一变,正要转身,曹魏明喝道:“太子殿下,现在贼子已经攻破了城门了,你随我一同从北门撤退,走吧!”
龙兆桓道:“曹将军,本宫奉父皇之命镇守京城,誓与京城共存亡,城破了,曹将军能走,本宫岂能……”
龙兆桓话未落音,曹魏明上来劈头盖脸便是一个嘴巴子扇到了他的脸上,道:“他妈的个X,老子给你选择机会了么?让你跟老子走就别废话,再废话小心老子刀下无情!”
龙兆桓瞪大眼睛,简直惊呆了,他狠狠的盯着曹魏明,身为太子,他哪里遭受过这般的羞辱和侮辱?曹魏明此人真是豺狼心性,在他心中何曾对皇家一丝的敬畏?
“曹魏明,汝这无父无君之徒,竟然敢对太子无礼,汝不得好死!”太子谋士孙承中脸色大变,伸手指着曹魏明,大事怒吼道。
曹魏明“唰”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刀,不由分说便是一刀劈向孙承中,只听到一声惨叫,孙承中的一颗人头便滴溜溜的滚落,人头落地,鲜血飞溅,龙兆桓一身沾血。
“再聒噪,杀无赦!”曹魏明怒吼道,龙兆桓顷刻间脸色变得苍白,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只是连连点头,说话都不灵光了。
曹魏明一手抓住他,像是拎一只鸡一般,直接出了东宫,而后扔给身边的亲卫,众亲卫带着龙兆桓,灰溜溜的奔北门逃遁……
曹魏明果断逃走,损失了近万人马,他手底下依旧还有四万余兵卒。他趁夜逃出京城,仗着对地形的熟悉,连夜奔到豫州,守住豫州城门才将局面安定下来。
而宋文松则是率领西北军攻下了京城,占据了九门紫禁城,迅速发出安民告示,一夜过后,京城风平浪静,宵禁的老百姓甚至都不知道昨晚京城已经换了主人了。
宋文松将自己的大营扎在曹府,拿下了京城,他尽得京畿之地,从此以后关内通往陇右的通道将被他一人占据,宋文松心中激荡澎湃,踌躇满志啊!
他将京城的苏家,左家,段家几家家主请来,极尽热情低调,并且当着几家家主的面给歆德帝上书一封,上面写着:
“西北中郎将宋文松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上面的内容赫然是宋文松不齿西北宋家等势力接纳龙兆炎诸事,宋文松坚决和宋家划清界限,从此以后只做大康的忠诚,希望能为大康分忧,能替歆德帝分忧。
宋文松在折子中又把京城的情形向歆德帝做详细的禀报,历数曹魏明十大罪状,其中有一条罪状便是秽乱宫廷,另外还有挟持太子等等,将曹魏明在京城犯下的罪行定位滔天大罪。
宋文松将折子呈给苏星海等,他们几人齐齐说好,并且一起表示愿意将这折子呈送江南,交由歆德帝阅览。
京城这边,曹魏明吃了败仗,与此同时,辽东军兵锋指向山东,果然,镇守山东的齐王龙兆睿正一门心思的发展农桑,想着稳定经济,而后再徐徐图之呢!辽东军至,势如破竹,一连拿下山东五个州,直逼齐王所在的青州。
齐王大吃一惊,立刻组织防御却已经来不及了,谭磊的骑兵速度快过齐王的斥候,很多州府连收到消息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攻下。
齐王见此情形,知道青州已经不可守,立刻将自己的精兵率领往南直奔淮南道,山东尽数陷落,重新落入了辽东军的手中。
齐王到了淮南道,淮南道总督孙崇文将巢湖南边的合州,宣州两州之地让与他,齐王和江南便近在咫尺了,甚至其骑兵越过淮河之后,只需要一天一夜的奔袭便可以直接抵达金陵城下,一时江南震动,风声鹤唳。
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后面,淮南道生出了变故,岭南道白敬重忽然宣布自立为越王,悍然宣布将岭南道独立于大康之外,自己称孤道寡了。
此时的大康江山已然千疮百孔了,歆德帝的政令只能波及到江南了,天下各地,各路权阀豪门蠢蠢欲动,大康近两百年的国本终于开始动摇了。
陆铮最近在江南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南府军上,因为形势的激变,北方越来越失去掌控,在这样的情形下,顾至伦和北燕的生意受到了波及,通过南北贸易积攒源源不断巨额财富的计划受阻,这是最近陆铮最为恼火烦躁的事情。
另外一件事是陆铮的一万匹马只运送八千匹,还有两千匹被扣在了北地,最后落入到了宋文松的手中,不用问,这几千匹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而陆铮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南府军未成,江南却已经四面受敌了,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陆铮现在每一天都如坐针毡,他不得不去想大康的前途,陆家的前途,还有他自己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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