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人还在和同桌的友人谈论如何解决大梁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问题,徐灿灿听得入迷,便微微侧脸去看。
那是一个二十四五岁身穿深蓝儒袍的青年,五官立体,眼睛是黑蓝色的,明显有塔克克人血统,可是眼睛很清澈,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这个书生正和两个同样是书生打扮的青年饮酒聊天,谈的正投入,只是桌子上的四个菜已经所剩无几了。
徐灿灿又看向傅予琛,发现他正看了旁桌的玉明一眼,而玉明眼睛看着这边,连连点头。
看到玉明起身带着玉星出去了,徐灿灿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便搬着凳子往傅予琛那边凑,一直到快贴着傅予琛了,这才低声问道:“玉明玉星是不是守株待兔替你招揽人才去了?”
傅予琛没想到徐灿灿还能猜到这个,不由挑起了秀致的眉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被他这样一看,不由心花怒放,仰首眯着眼甜蜜地看着傅予琛,等着他的表扬。
傅予琛轻轻地推了徐灿灿一下,凤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两个男人紧紧挨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徐灿灿:“……”
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这是傅予琛第一次主动跟她开玩笑,当即坐直了身子,大眼睛亮晶晶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被她这热烈的眼神看得耳朵有些红,便移开了视线,垂下了眼帘。
先太子傅予珏断袖,因此傅予琛一直知道自己担负着为傅氏一族延续后代的人物,是必须要有一个妻子,生出嫡子的。
起初他理想中的妻子便是柔顺的温和的和听话的女子。
娶了徐灿灿以后,刚开始因为她的柔顺傅予琛很是满意,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徐灿灿便逐渐地表现出了不同之处,比如她的热情调皮,比如她给他带来的快乐,比如她和他开玩笑……
傅予琛却不讨厌徐灿灿的这种变化,反倒很喜欢。
他眼波流转看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溢的情意显而易见。
傅予琛的心脏颤了一下,他深爱徐灿灿,如今发现徐灿灿对他的感情同样深刻,令傅予琛的心脏微微抽痛。
他看向搬着椅子正准备往一旁挪的徐灿灿,柔声道:“别动了!”
又道:“还想吃点什么?”
徐灿灿当即放下了椅子坐了下来,笑嘻嘻看着傅予琛:“再点个八宝饭吧!”她突然想吃点甜的。
傅予琛“嗯”了一声,招手叫跑堂的过来:“再要一份八宝饭!”
徐灿灿星星眼看着他:“谢谢你傅予琛!”
傅予琛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这傻姑娘怎么这么容易感动啊!
徐灿灿摸着脑袋:“……怎么老敲我的脑袋?敲傻了怎么办?
傅予琛面容沉静,凤眼幽深:“反正已经傻了,多敲两下也不会更傻!”
徐灿灿:“……”傅予琛这是在和她打情骂俏么?
那位书生还在谈着这个问题:“……大量的土地兼并还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削弱中央集权,助长地方势力膨胀!”
他的声音同他黑蓝色的眼睛一样,很是清澈:“而我大梁从泰和帝开始,便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门阀!”
“这些门阀占据各地土地,把持朝政,掌握军权,朝廷稍一放松,便形成军阀割据,先帝时的叛乱不就是因为这些门阀失去了控制么……”
徐灿灿越听越心惊,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她眼前打开,可是这个新世界却是丑陋的!
傅予琛看着徐灿灿,秀眉微蹙。他一直不想让徐灿灿接触到这些丑恶的事情,想保护她,爱惜她,用自己的力量,给她筑一座华美的金屋,让她可以一直娇滴滴地活着,生活中只有珠宝和鲜花,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打扮得漂漂亮亮陪着他……
可是,因为这次出来,徐灿灿还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问题。
傅予琛暗自决定,以后带徐灿灿出门,还是静街好了!
吃了半饱之后,徐灿灿便招手叫来了跑堂的,故意压低声音道:“再烧几味菜装食盒里带走!”
她扭头看向墙上贴的菜单,低声慢慢地点菜:“干锅藕片……辣子炒鸡……糖醋小排……黄焖羊肉,再来一份烧腐竹!”爹爹这次没出来,得给爹爹带回几样他爱吃的菜。
傅予琛猜到徐灿灿是为老丈人点的,想起老丈人爱吃麻辣盘鳝,便补充了一句:“再加一道麻辣盘鳝!”
跑堂的离开之后,傅予琛这才道:“回去你再命人把刚送来的酒给爹爹送一坛过去。”
徐灿灿笑着点头。能被送给傅予琛的酒,绝对不是凡品,爹爹虽然不嗜酒。可是喝点好酒也不错!
这时候邻桌那几位书生结账离开了。
徐灿灿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想:玉明和玉星兄弟一定在外面候着了!
果真没过多久,玉明和玉星便回来了,远远向傅予琛点了点头,兄弟两个便坐了下来。
徐灿灿知道事情办成了,不由也笑了。
她猜到傅予琛已经对现今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不满了,见他快要得了人才,心中也是欢喜。
出了酒楼,傅予琛正送徐灿灿上马车,玉明凑了过来,低声道:“禀大帅,那个书生的名字叫李政,标下已经把名刺给了他,约他今夜之前去将军府拜访!”
又道:“水寒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傅予琛点了点头,抬腿跟在徐灿灿后面也上了车。
玉明:“……”大帅啊,王妃如今是男装,两个大男人亲亲密密上了同一辆车,像什么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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