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外面就成了白色的世界。
雪再大,傅予琛还是得该干嘛干嘛,早早地起床梳洗。
徐灿灿也跟着起来了,让傅予琛坐在妆镜前,她为傅予琛梳了长发,戴上了漆纱幞头,又拿了件宝蓝缎面黑狐披风帮他系上,然后立在镜前细细欣赏美男。
傅予琛低头看着徐灿灿,凤眼中带着一抹兴味:徐灿灿可是第一次早上起来侍候他呢!
他低头在徐灿灿的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晚上等我回来!”
说罢便离开了。
傅予琛进宫侍疾,剩下徐灿灿一个人也睡不着了,便命朱颜把早就醒了的傅瑞抱了过来,和傅瑞一起玩了半日,母子里又头挨头依偎在一起睡了。
待徐灿灿睡醒,已经快到中午了。
梳洗妆扮完毕,徐灿灿便开始处理家务。
她端坐在锦榻上,手里捧着一盏清茶慢慢啜饮着,听着下面的人回话。
朱颜和碧云被她当做大管家培养,因此一左一右侍立在锦榻旁。
陈嬷嬷等四位嬷嬷早已处理完了琐事,剩下的都是些需要徐灿灿处理的事情了。
董嬷嬷出列,拿了一本亲戚册子开始回元宵节送节礼的事情。
徐灿灿一听元宵节节礼,便想起来傅予琛的那一群亲疏不同的姑母、姐姐们,觉得麻烦死了,当下便吩咐董嬷嬷:“嬷嬷拟了拿来让朱颜看看就行了!”不过是些节礼,按照先太子妃的惯例来就是了,她可不耐烦在这些事情上操心。
董嬷嬷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接下来回事的是陈嬷嬷。
她回的是元宵节宴会的安排,徐灿灿便叫朱颜过来听,偶尔有不合适的便先记在心里,等一会儿再和陈嬷嬷说。
陈嬷嬷回完,徐灿灿便看向朱颜,朱颜当即屈膝行了个礼,把该修正的地方指了出来,和陈嬷嬷商议了,这才禀了太子妃安、排了下来。
陈嬷嬷退下,尹嬷嬷便上前禀报从二等丫鬟中选两个补入大丫鬟,以及再从京郊庄子选入十个三等小丫鬟的事情。
徐灿灿兀自捧着茶盏喝茶,早有碧云上前倾听并和尹嬷嬷一起参详。
碧云和尹嬷嬷商量完毕,便向徐灿灿回道:“禀太子妃,奴婢和尹嬷嬷选出了四个二等丫鬟,请您再看一下从中选出两个。”
徐灿灿原本想让碧云和尹嬷嬷选了算了,后来一想大丫鬟是要和自己日日相处的,还真得选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便道:“尹嬷嬷带她们四个进来吧!”
尹嬷嬷自出去叫那四个二等丫鬟去了,胡妈妈便拿了拜匣上前回报:“禀太子妃,今日命人送来拜帖的人有玉茗公主、玉夫人、外家大少奶奶、沐阳长公主……”
徐灿灿听了不由感叹,下着如此大雪还要来看她的人,还真的见一见,便道:“我下午有空,让玉茗公主、玉夫人、外家大少奶奶下午来,其余人等我有空再说!”
胡妈妈答了声“是”,便下去了。来见太子妃的拜帖她已经筛选过了,那些无关紧要,不过想来寒暄巴结混个脸熟的已经被她筛下去了,饶是如此太子妃要见的人还是很多,幸亏太子妃自己也会筛选一二,不会所有人都去见。
胡妈妈刚出了正堂,便看到尹嬷嬷带着四个丫鬟进来了,其中的红拂、褐衣和灰慧是自己常见的,便笑道:“嬷嬷过来也不撑把伞?”
尹嬷嬷文文气气的,见人不笑不说话,当即笑了笑,轻声细语道:“我进了内院便沿着游廊走过来,并不曾落了雪!”
胡妈妈笑了笑,便由跟她的小丫鬟打了伞,套上高底套鞋,沿着婆子们清扫过的甬道出去了。她是嫁过人有夫有子的,丈夫在国公府当差,儿子在王爷军中做校尉,日子过得是颇滋润的,和一生未嫁无儿无女只靠着太子妃的嬷嬷们还是不一样的。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为帝,这些嬷嬷们是要跟着太子妃进宫侍候的,而她则怕是要回家享清福了!
徐灿灿含笑看着眼前立着的这四个二等丫鬟,其中红拂、褐衣和灰慧三个侍候她有一段时间了,她也算了解。
红拂很有耐性,先前是专管为她熬各种汤水的;褐衣沉默寡言,针线很好,专门在西厢房里做皇太孙的针线;灰慧却是个活泼的性子,日日在正堂门前打帘子,却也开开心心的,也很有眼色。
另外一个丫鬟有些眼生,看着鹅蛋脸大眼睛颇具古典美,名字叫做红蕖。
徐灿灿看了一番,便有些怜香惜玉,都舍不得不要,就吩咐尹嬷嬷:“把她们四个都提上来吧,四个二等丫鬟的缺你再另找人补上算了!”加上朱颜、碧云、玄冰和朱雀,她的房里有八个一等大丫鬟了。
尹嬷嬷屈膝答了声“是”。
红拂等四人忙齐齐屈膝行礼:“谢太子妃!”
碧云带着新提上来的四个一等大丫鬟去东边厢房里教导并安排差事去了,徐灿灿便带着朱颜去西边起居室看皇太孙。
两个奶娘孙凯家的、韩贺家的正坐在床边做着针线,大丫鬟玄冰坐在床上看着皇太孙,见太子妃进来了,忙把手里的针线活放在针线簸箩里,起身和玄冰一起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
徐灿灿含笑微微颔首,道:“皇太孙喝过水没有?”
玄冰是同朱颜一起负责皇太孙的,闻言忙回道:“禀太子妃,皇太孙刚才已经喝过水了,也把过尿了,刚换了干净尿布!”
徐灿灿已经走到床边了,她抱起儿子亲了好几口:“长乐啊,母亲带你去外面逛逛!”
朱颜忙道:“太子妃,外面太冷了……”
徐灿灿命奶娘为皇太孙厚厚裹好戴上帽子,然后才道:“只要裹厚点,没事的!”儿子若是一直呆在这温暖如春的室内,实际上更容易生病。
待要出去了,徐灿灿又命留守的玄冰:“看着小丫鬟们把窗子都打开换换气,待过了两刻钟再把窗子关上!”
玄冰答了声“是”,屈膝行了个礼,看着众人簇拥着太子妃和皇太孙出去了。
徐灿灿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傅瑞立在廊下栏杆前,脸上有些凉,可是大脑清晰得很,肺也舒服多了。
她看着鹅毛般飘飞的大雪,低声和儿子说着话:“长乐啊,明年这个时候你都一岁多了,该会叫母亲了吧?”
李嬷嬷笑道:“太子妃,皇太孙明年这个时候就两岁了!”
徐灿灿知道她是按虚岁说的,也不反驳,含笑看着大雪纷飞的院子。
内院的白杨林、竹林、栀子树、楼阁都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唯有长廊的栏杆因为有丫鬟婆子一直擦拭,所以干干净净的。
徐灿灿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台阶下摆着的花盆里女贞的枝干和叶子上都托着一团团的雪,看起来简直是要被雪埋葬了,便吩咐李嬷嬷:“嬷嬷带着人把这些女贞除了雪搬到廊下吧!”
李嬷嬷答了声“是”,当即带着几个丫鬟下去了。
用过午饭之后,徐灿灿正拿了一个拨浪鼓逗傅瑞玩耍,玉茗公主带着蓝樱儿来了。
蓝樱儿见了白白胖胖眉清目秀的傅瑞,很是喜欢,趴到锦榻边看着傅瑞。
朱颜和玄冰怕她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不知轻重,便立在一旁,眼睛根本不离开皇太孙,看得严严实实的。
玉茗公主这个年过得很是孤清,只有母女两个相依相伴,也没什么亲戚来往,便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她想为皇太孙做点针线,却又怕太子宫的人不信任她不给皇太孙穿,思来想去,便绣了十二幅四季花卉绣画送了过来。
徐灿灿接过这叠绣画,一幅幅认真地看了,觉得绣工很好,更好的是玉茗公主绣的都是《离骚》中用来喻指人品格高洁的花草,譬如兰、蕙和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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