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愿者上钩(1 / 1)

野兽探花 解饮 1635 字 2023-09-05

咋不褪色?杂布褪色……

小少爷脚下一软,几乎一屁股蹲坐于地,他到此时也分毫未曾怀疑骆姑娘和孙浩是一路的,因为他可是看得清楚,这骆姑娘一路上从未给过这孙胖子半分好脸色,前天不知何故还勃然大怒,拎着小马鞭狠抽了孙浩一顿,当时很多人都曾目睹,那顿马鞭抽的,瞧着都嫌疼……

再加上骆姑娘作为镖师与其他师兄弟一路拱卫,做事板正仔细,有口皆碑,心里不由就多了几分信任。若不是如此,他虽冲动爱管闲事,总以正义自居,也万不至于如此轻信妄为。

围观众人的哄笑议论声中,孙浩搓着手,笑嘻嘻道:“小少爷,错,孔家大少爷,咱之前可是说好了,若是弄错,所有损失,双倍赔付。你看这……”

“那个,先记上,本少爷……此时没钱。”小少爷咽着唾沫道。

“怎么着,想赖账?大家伙可是全听在耳中,你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孙浩眉头一拧,招了招手,两个粗壮伙计摩拳擦掌地逼了上来,指节故意捏得嘎嘣嘎嘣响,火光映照下,孙浩胖墩墩的圆脸上,也浮上了一层凶戾之气。

骆姑娘抿唇瞧着孙浩罕见的男儿气概,眼中闪过一丝亮色,眉宇间愈发细柔。

反正孙浩之前已经向她保证过不会真的坑人伤人,她便好整以暇地观望着,纯当看戏,平时因为不好意思,还未真正仔细打量过这位殷勤细腻,总能在不经意间让自己温暖心动的孙二少爷呢。

但小少爷那厢可就遭罪了,他自小到大,哪里遭过这事,脸色一下便发青了,连连挥手道:“警告你们,莫要胡来。本少爷乃是如假包换的孔家少爷,谁敢碰本少爷一根小指头,若被他们知晓,定让你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他番这色厉内荏的话未说完,周遭围观众人先看不下去了,指指点点嚷嚷起来,话里话外的鄙视讥讽,把好面子的他臊得满脸通红,又急又怒,可偏生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不仅没办法做出证明,此际身上确实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鼻孔一张一张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什么事这般吵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在这时,丁保满脸怨气地掀开车帘步出,这一嗓子,微微用上了点得自白虎王的无上霸气,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听在人心里都如金石玉鼓,振聋发聩,刹那间的威猛气场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前半句还未说完,吵闹如集市般的外间便已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望向他的目光带着异色,他们瞧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这年轻人龙行虎步的,面对他就像是面对西雁府衙的那些大官要吏一样,心下惴惴,噤若寒蝉。

小少爷自是最识货的,眼睛猛地一亮,待看清是他,先是一喜,噌噌噌冲过来几步,忽而念起接白雕一事,面色瞬间讪然,迟迟疑疑的,再也迈不动步子过来。

倒是孙浩赶紧走了过来,先是告罪,然后将事情前因后果简单讲述了一遍。

丁保面色淡然地听完,视线在满地的布匹上扫了扫,蹙眉问小少爷道:“兄台,孙二少爷所言可属实?”

面对丁保目光,小少爷面色愈发尴尬,不过信口雌黄拒不承认这种事他是打死也做不出来的,涩声承认道:“……属实。”

丁保嗯了下,略作沉吟,直接转身对孙浩道:“算一下,双倍赔付的话,一共是多少?”

“啊?!”这下不仅是小少爷惊呼出声,猛然抬头,其他围观之人也是目瞪口呆,这一车上好雀州宣花可不便宜啊!

孙浩也佯作一脸讶色,结结巴巴道:“宝哥,你……这是要?”

“我始终相信,能驯服接白雕之人,必然也是性情高洁孤傲、洒脱不羁之辈。这种人兴许会做错事,会惹祸端,会不被世俗理解,但绝不屑于弄虚作假、信口雌黄。所以,我认为这位小兄弟必然是出于一番好意,若非执正义曲直之心,存黑白是非之念,他何须大晚上的不睡觉辛辛苦苦地拿水来泼你布?还不是为了求真证伪,为普通百姓请命?”

不得不说,丁保把这个任性少年的性情心理观察得极透彻,这番话句句挠到痒处,说得小少爷都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尤其是见到周遭围观众人在丁保这席话后望着自己的眼神纷纷发生变化,更是激动难言,若不是时机不对,绝对要拉着丁保好好浮上一大白。

“那个,宝哥对我恩重如山,既然……宝哥出面,那这车布就算了,也别说什么赔付不赔付的了。”孙浩挠着脑袋为难道。

“那不成。”丁保义正辞严,断然拒绝道,“孙浩你要明白,我这不是在替自己说话,我是在代表小兄弟。小兄弟缺钱吗,显然不缺,一时周转不开而已,谁还没个虎落平阳时?但少爷就是少爷,自有少爷的气概和处事准则,虽说天生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但这车布的花纹确实是坏了的,怎么能让你来承受损失?说了双倍那就是双倍,少算一个子儿,那就绝对不成!”

小少爷听得是眼泛异彩,连连点头,尤其是丁保这话是模仿他的口吻替他而说,句句都是他最想说的,直爽得拳头都禁不住捏握了起来,哆嗦一个接着一个。

士为知己者死,微斯人吾谁与归啊!

“宝哥,这车布进价,一共是二百两……”

孙浩话未说完,丁保唰地从衣袖里甩出一张通天票号的银票来,鼻孔看着孙浩,甩了甩青衫,一脸淡然磊落道:“这是五百两,四百两双倍赔你,剩下也不用找了。今儿个耽搁大家伙睡觉,小少爷过意不去,这点儿小钱,赶明儿落脚宿店,给大家添几个硬菜,算做赔罪。时候不早了,且都散了吧。”

说完撂下众人,一言不发,转身回了马车。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份视金钱如粪土的潇洒不羁、卓然不群,让已然将他引为知己同类的小少爷两眼铮铮发亮,心中热血激荡。

见他竟径直转身回了马车,因为接白雕一事,明知不该跟上去,但内心中隐隐有一种东西不断往上喷涌,心里热热的,痒痒的,一股莫名的热血冲动激昂,促使他几乎没怎么迟疑,尾随着丁保便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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