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是古时女子年龄称谓。
女子十六岁,称为碧玉年华。亦即破瓜年华。又可称瓜字初分、风信之年。
以女子破身为破瓜,实为谬误。
所谓破瓜,乃是古时文人将旧体“瓜”字拆为两个八字以纪年,意为二八年华,即女子十六周岁。
孔词十六周岁的这次“碧玉之宴”,虽万众瞩目,甚至说是整个央土都在关注也不为过,但其实总体规模不算太大。虽然其他七姓都有人来,但几乎没有任何有名堂有地位的老一辈人士前来道贺,清一色的皆是年轻一辈崭露头角的男女俊彦。
甚至连她孔家自家的长辈都鲜有出席的。
因为她这生日过得本就有些逾礼,这时节讲究长幼有序,父母健在,做子女的绝对不能大肆庆生,这叫做没大没小!
所以她的这番恣意举动,在丁保看来,没有招致族内长辈喝斥,甚至于让天下执守古礼的耆老学究们群起而谴之,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了。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这位素有“天才疯女”之称的孔词姑娘,还果真如孔连顺、孔涟漪兄妹口中所描述的,恣意不羁、任性妄为,决计不走寻常路!
从这点上看,孔家兄妹或多或少其实都有受到她的影响的。
还有点让他略感诧异的是,作为天下礼教、文化的执牛耳者,孔家现任家主“圣公”孔自儒居然会在这件事上支持自己的女儿,也算是相当难得和开明的了,这种气魄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若有机缘,还是可以见上一见的。
孔词的生日正期是正月十一,然而嘈杂热闹的气氛自初五之后便渐渐浓了起来。
这时节来往不便,尤其又是霜雪冬日,路上需要的具体日子很难确定,所以为免来期延误,很多远方之客都是宁早勿晚,早早便赶至了终南山。能来此道贺的,都非寻常人,丁仆、卫从、镖护、婢女……林林总总,加上车马箱轿,很是嘈杂凌乱。
这么些人,自然不能全部安排进终南孔府。实际上,终南孔府虽大,但真正有资格入住的年轻一辈也就那寥寥几位。所以这次孔词一视同仁,无论身份地位,全都安排在了衍圣草园这边。
有资格参加宴席的主客统一宿在原农事试验场“蚕桑阁”改建的“桑林雅苑”内。
至于跟随而来的那些人,则和车马轿厢一起,安排在荒废很久最近几年才稍有起色的“果木园林”内。园林内有农夫宿店,提前收拾一下,置上兽碳暖炉,倒也不虞霜雪严寒。
不管是桑林雅苑,还是果木园林,都在外围,孔词始终牢记承诺,并未放得一人进入草园之内,尤其是藏集各种禽鸟兽类的内园地带。
正月十一这日,丁保早早起床,照例至熊虎山追着老虎“晨跑”了一圈,这才沐浴更衣,施施然地穿过草园内门,来至草园前厅。
草园前厅,即今日碧玉之宴的主会场。实则就是以前农事试验场的“花卉房”,也是原农事六部中保存的最好的。
遥遥望去,一栋各色花藤爬满石墙的高耸建筑映入眼帘。因需照顾采光,这栋房子的建筑特色不太常见,整体有些类似西疆的神庙风格,占地面积广大,中厅宽敞,矗有若干石柱。而房顶又结合东海渔山民居,留置了一些隐匿天窗,晴日里可以保证充裕的采光。
是日天气甚朗,冷风也止,暖洋洋的。
前厅门前,张灯结彩,红毯铺地。今日前来赴宴的俱是年轻俊彦,此时分立门前左右,负责迎新的竟是孔连顺、孔涟漪兄妹二人。
二人俱是容光焕发、喜气洋洋。孔连顺头顶文士八宝冠,一袭瑞裘紫锦袍,衬得一张黑脸竟也英挺逼人。孔涟漪也是难得地解下往日的琐碎发辫,竖髻戴钗,一袭毛茸茸火红红的貂皮裘裳,愈发衬得肤白如玉,红润似霞。
丁保来得较迟,此时前厅门外除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孔家近卫,已经没有他人。孔连顺、孔涟漪兄妹二人也不再顾仪态,边跺着脚上的雪沫子,边抄袖哈热气,两双眼睛皆带着期待的眼神,不断朝这边打量着,似乎是专程侯在外面等待丁保。
果不其然,一见丁保自内门转出,孔连顺立马神情一展,举臂招呼。
孔涟漪则是悠忽一声蹦跳了起来,咯咯一声脆笑,就要撒开腿朝这边迎来,被孔连顺一把拉住。这才醒起自己今日的职责,赶紧吐了吐鲜红的小舌头,面上,却已是笑逐颜开。
感到二人发自内心的欣喜,丁保也是心头一暖,迈步走了过去。
“宁兄师父。”孔连顺一板一眼地躬身打招呼。那日投壶的玩笑后,丁保也是很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他将后缀的“姐夫”二字去掉。
“大哥哥。”
孔涟漪则没那么多讲究,笑嘻嘻地一把拽住丁保的胳膊,神秘兮兮地将其拉至一旁,拽下毛茸茸的鹿皮手套,春葱般的小手自皮裘袋子里摸出一叠皱巴巴冒着热气的纸张来,极认真端肃地打开,眨巴着漆墨点睛,稚声稚气道:“呐,这是小妹搜集的贺礼情报。截至此时,一共有二十七份贺礼是奇珍异兽。小妹先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哈,金刚鹦鹉一只,产自西疆,半岁,喜学舌,擅人语,惟妙惟肖,可摹人语三百词……”
“大眼霓鱼……”
“金丝火猴儿……”
孔涟漪诵着,丁保聚精会神听着,不停地拿来与脑海里有些模糊的十四物种名单进行对照,一直听了十几种,都没有发现熟悉物种,不禁略有些急躁,问道:“涟漪,其间,就没有什么虫豸之类的?”
“虫豸啊,似乎没有。稍等,我再看看哈。”
孔涟漪脆声应着,哦起樱桃小口,朝冻成小红萝卜般的指尖哈了两口热气,低下脑袋,急急忙忙地在下面记录的纸张内翻动着。
就在这时,丁保鼻翼一动,眼神忽地一凛,“噌”地伸出右手去抓孔涟漪,却是晚了。
一道香风兜过,孔涟漪“哎呦”一声痛呼,被人狠狠撞了一下,青稚的小身子受不住大力,重重跌落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疼得眼眶瞬间便红了,漆墨的眼珠子湿漉漉的,染上了浓浓霜雾。小鼻子一抽一抽,委屈极了。
而吃此撞击,猝不及防之下,手中握着的纸张哗啦一下,纷飞飘扬,散落一地。
丁保面上一寒,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在衍圣草园,孔家草厅的门口故意去撞孔涟漪,而且看这身法移动,功夫底子还相当不弱。不过此时不是计较之时,赶紧俯身,以极快速度半抱半扶地搀起了孔涟漪,细声问过并无大碍,这才忍着喷薄的戾气,抬头去看那个肇事的女人。
眉如远黛,目似鲛月,唇红齿白,极尽明艳。一袭宝蓝色镶嵌珍珠亮银的连帽狐裘,白绒拥颈,裹得整个人亭亭玉立,如雪之精魅。
好一个娇俏人儿。
唯一不足的是,唇瓣略有单薄,唇色微显轻淡,且时不时地绷抿着,显得整个人高傲且薄寡。再加上那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轻蔑眼神儿,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白裳裳,你做甚么!”孔连顺怒冲一步,捏紧拳头,黑脸涨得发青,勃然吼道。
“大胆!霓裳郡主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还不赶快跪下求饶!”
“嗳嗳嗳,孙璞兄,放屁之前,麻烦先把眼睛瞪大,瞧清楚这位是谁。这位可是西雁知府家的公子,孔连顺少爷。去去去,一边雪地里撒尿去,这里自有郡主发话,你那鸟嘴嘎嘎乱叫个毛啊!”
“唐公子说的极是,孙璞,郡主和这位孔少爷的事,不懂就别叽歪!”
丁保这才看到,那位骄傲如孔雀般的女子身边,众星捧月般地围绕着四五个年轻男子,皆是二十左右年纪,个个自命潇洒,一脸纨绔。除了一人腰配宝剑,其他四人寒冬腊月的,竟各摇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的。不过这一张嘴,瞬间全露了底儿。
“孔少爷,既是迎宾,自要有些规矩仪态,见到宾客熟视无睹不说,还堵着门厅去路故意不让本郡主入内,差点将本郡主绊倒在地,只怕就不符圣门孔家的待客之道了吧。你说是不是,涟漪小妹妹?”
傲娇女子昂着下巴,清言清语,以鼻孔看着孔涟漪,就差将“我故意找茬的”六个字写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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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人从不认为我这本书写得差,说我写得慢可以,但说我写得不好、不认真,我绝不认同!
所以,我想证明给别人看,看看我认真写下去,倔强而完整地将心中的这个故事完全展现出来,到底会取得一个怎样的结果!
万里长征,这才是刚刚开始,笑到最后才是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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