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算明白,曹泽方是担心张支书解主任等老朝阳村一系的新任社区干部和以老金为的保安系实权派不支持,特意把苏主任请来站台的。
由此可见,他是憋足劲儿想大干一场。
至于社区在保安公司和青旅的那点股权他压根儿没看上,要么不干,干就要干一票大的,而张贝贝又不失时机给他送了一个锦囊妙计。
什么商业综合体,没三五千万搞不起来,想想就怕人。
韩朝阳干脆不想了,他们爱怎么折腾就由他们怎么折腾去,反正赚到了钱自己拿不到一分,赔了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到时候带着巡逻队员去现场帮着维稳。
顾爷爷却觉得这事有点意思,生怕泄露社区的商业机密,居然先跟曹泽方张昌坚请示了一下,确认没问题之后立马给王厂长打电话,两个老头子竟咸吃萝卜淡操心地帮着研究分析起来。
厂里的房子,厂里的地皮,早该收回来了,当时就不应该贱卖!
老厂长挥舞着胳膊,很激动很兴奋地说:厂破产了,区里又指望不上,由社区收回来总比卖给外人好。而且按曹书记和小张的计划,只要能搞起来应该不会赔,毕竟时代变了,以前电影票两块钱一张都没人看,现在四五十一张都不一定能买到票,其它我不知道,但电影院只要装修一下重新开放,生意肯定差不了。
对曹泽方而言,商业综合体能不能搞起来事关他的政绩。
对张贝贝来说,把商业综合体搞起来既能赚钱也能实现她成为女强人的抱负。
对张支书和解主任等社区干部来说,曹泽方终究是要走的,商业综合体只要能搞起来最终还是他们这些社区干部说了算;对老厂长来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涉及到527厂的主权,牵动他们那一代军工人敏感的神经,大有让已破产多少年的527厂重现辉煌的之意。
韩朝阳看着他激动样子,禁不住打趣道:王厂长,您老光支持没用,想把房子拍下来是要花真金白银的!
没钱可以集资,曹书记不是说得很清楚吗,社区居民都可以投资入股。这是在这儿说的,如果只是曹书记,我不会投钱。但有张支书解主任和贝贝那丫头牵头就不一样了,我相信他们。让投多没有,投十万八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你一个月拿一万多,十万八万也就是你大半年退休工资。
韩朝阳相信他真会入股,甚至能想象到他不仅会入股还会动员527厂的老干部老职工入股,又忍不住问:王厂长,您老相信张支书和解主任我能理解,毕竟他们当村干部时就做过生意,而且做得不错,村民个个都有分红。相信张贝贝我就不太明白了,她又不是本地人,并且那么年轻,甚至都没结婚。
小韩,说了你别不高兴,别看贝贝那丫头年轻,别看人是闺女,但她比你有魄力,比你有能力。
她不就是在纪念堂开了个旅馆嘛!
王厂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说了你还不服气,开旅馆放一边,就人家千里迢迢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顺利继承到她大舅留给她的房子,在拆迁补偿这个问题上为争取同等对待,甚至挨家挨户做通大多村民代表的工作,同意她把户口迁过来,虽然功亏一篑,但换作你,你小子真不一定能做到。
顾爷爷深以为然,笑看着他说:朝阳,你真别不服气,贝贝那丫头是挺厉害的,你看现在谁把她当外地人,这一点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好吧,她厉害,我没出息。韩朝阳嘴上虽然不服气,但内心深处还是服气的。
让他忍俊不禁的是,老厂长的想法很前,竟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既然社区要搞商业综合体,要拍下那几栋房子,那我等会儿得给他们提个醒。这么好的地段,有的是人想要,现在有钱人多了,别说三五千万,三五个亿都拿得出来,必须未雨绸缪。
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有什么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傅。
顾爷爷对这方面和韩朝阳一样不懂,好奇地问:未雨绸缪,什么意思?
拍卖啊,你以为就是加价那么简单,这跟打仗一样要讲究策略。说了你们别不信,有准备跟没准备是不一样,如果早做准备,只要能计划好配合好,将来能省很多钱。
怎么做准备,怎么配合?
你们没见过法院拍卖房子?
没有。顾爷爷摇摇头。
我也没有。韩朝阳想想又说道:王厂长,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现在全是在,您都看不见竞争对手的,想跟招投标那样搞都没机会。
你还人民警察呢,就知道搞歪门邪道!
老厂长瞥了他一眼,不无得意地说:功夫既要下在场内,一样要下在场外。场内拼得是心理素质,视情况决定是每次加一点,还是一下子多加几十乃至上百万,一下子唬住对方。至于场外,在我看来比场内更重要。东明小区前段时间不是一套房子被法院封了,拿到卖吗?
拍卖前有好多对房子感兴趣的人去看房,市里那些倒腾二手房的中介几乎全去过,评估价好像是187万,起拍价是16o万,结果最后加到217万,以217万成交的,这还不算税费,跟直接找业主买的价钱差不多,直接买可能还会便宜。
照您老这么说,想通过拍卖捡漏的机会不大?
有人拣了便宜,但只是少数。
老厂长笑了笑,接着道:为什么东明小区那套房子能拍出高价,说到底是人家去看过,对多少钱能接受有一个心理预期。我们厂的那几栋房子同样如此,不信我们可以打赌,等法院把拍卖公告挂到肯定有人来看。如果我们能在这方面做点文章,让他们的心理预期没那么高,将来就能省钱。
王厂长,你是说让其他有意买的人感觉那几栋房子不值太多钱?顾爷爷似懂非懂地问。
这对师徒还当警察呢,居然连这都不懂,老厂长优越感爆棚,嘿嘿笑道:评估一栋房子的价值是多方面的,不能单纯看地段。先那几栋房子只能商用,至少土地性质没变更前不能推到建住宅楼,他们买去能干什么?更重要的是几栋房子全在我们厂里,他们搞经营会不会扰民,会不会占用家属区的道路停车位,这方面我们这些老职工有言权。
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要厂里的老职工反对,别人就算买去将来也麻烦不断。
韩朝阳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不禁笑道:王厂长,您老还说我净想着搞歪门邪道,您这不搞歪门邪道是什么?
我是厂里的人,我说油烟味太大鼓风机太响,你就不能在我门口开饭店,理直气壮,这不是搞歪门邪道。但你小韩不是我们厂里人,如果你反对或者你蛊惑别人反对那就是搞歪门邪道。
差点忘了,他以前是厂长!
没几把刷子能当一个军工企业的一把手?
韩朝阳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正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的含义,正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外面传来汽车鸣笛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跟踪监视凌斌的抚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三中队长王建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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