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腿脚一软,稳不住自己的身形,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椅子,噗通一声坐到了椅子上,轩王恢复了,志王和老爷的劲敌又回来了,难怪老爷刚刚发这么大的火。
以前的轩王又回来了,所以老爷才会有一大堆的麻烦事。
钟夫人见钟显不肯透露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把钟达和轩王一起宣到了皇宫里,钟夫人便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只用告诉我,今天的事,是不是牵扯到志王了?”
“嗯”
钟显思虑了一下,终是点点头应道。
屋外扒墙偷听的钟诗彤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关键词--“志王”,她深吸了一口气,便将耳朵往墙边更靠近了一点,想听清楚到底有关志王的什么事。
“谁?”
钟显也是练武之人,立即听到了屋外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钟显一个箭步打开房门,冲了出来,便将趴在墙角的钟诗彤一把抓住了,将她一个锁喉控制住,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爹 ̄”
钟诗彤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己刚刚偷听墙角被当场抓包,看着钟显肥胖的脸上,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射出来的阴狠的光芒,钟诗彤有些害怕,双脚不禁往后退了一小步,因为脖子被掐着,她想再往后退一步也是不可能的了。
钟诗彤的脸有些憋红了,她的那张脸有些痛苦的扭曲,皱眉,眼里流露出求饶的眼神。
钟显有些发怒和怀疑,他对谁都不信任,哪怕是自己的女儿,现在本就是局势紧张的时候,轩王能拿到那些书信,要么是志王那边有奸细,要么是钟尚书府上有奸细。
“你躲在这外面偷听什么?”
钟显的声音暴跳如雷,他的脸狰狞可怕,掐着自己女儿的手瞬间锁紧,似乎自己掐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自己的敌人。
钟诗彤那细细弱弱的脖子仿若春天刚出土发芽的嫩枝丫,水润嫩脆,好似轻轻一掐就要被折断了。
钟诗彤憋不上来气,一种死亡的恐惧感席卷而来,她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钟显虽然更喜欢儿子,更加宠钟铭,可是自己却是嫡女,在钟府的地位也算是过得去,父亲也不会苛待自己。而且自从自己被封为永福郡主之后,太后有意将她和志王撮合之后,父亲就更是宠自己了,整个府上,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快要和府里的小少爷们的开支一样了,自己是整个府里所有小姐们的月例银子最多的一个。
就自己这个平日里最受宠的嫡女,现在却被她的父亲用怀疑和憎恨一样的眼神盯着她,几乎要将她掐死在这里,钟诗彤害怕自己真的被他掐死,连忙伸出了两只手抓着钟显的手,要将他的手掰开。
“说,你在这里想偷听什么?你偷听完后,又要去像谁报信?”
钟显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危险的信号,手上的力度更增加了。
钟诗彤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摇头,跟他求饶着。
钟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跟他爹一样,平时在家里倒是还像个人样,只是一遇到和权利相关的事情,一个两个的都变成了魔鬼,六亲不认。钟夫人虽然常见到钟达凶狠的样子,确实极少见到钟显也能露出这样凶狠的目光。毕竟钟显十分惧怕钟达,钟显在钟达面前的时候,钟显都怂成一团了。
这会儿,对付自己女儿的时候,那种凶狠和绝情,就跟他父亲对付他一样。父子俩真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
钟夫人面上不悦,瞪了钟显一眼,出声阻拦道:“好了,放了她,你这么掐着她,她还怎么说话?”
毕竟“孝”字摆在头上,钟显即便有些不悦,哼了一声,但还是松开了手。
松开手时,钟诗彤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大圈的红色印记,那个大拇指掐着的地方都已经变得乌青,五个手指掐过的地方都凹陷了进去。
钟夫人看着钟诗彤脖子上的伤,眼眸缩了缩,这个钟显,对自己的亲闺女,还真能下得了狠手。
钟诗彤得了喘息,粗喘了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用手揉了揉脖子上的伤,将那凹陷进去的肌肉抚平。
“说,你为什么要来偷听?”
钟显的声音阴狠恐怖,钟诗彤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切切诺诺地说道:“爹,我只是想来听听有没有志王的消息,他去了北疆这些天了,也没有给我捎个信。”
钟诗彤越说道后面,声音就越小,自己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太后有意让她成为志王妃,可是她毕竟还没有出阁,就如此惦记着一个男人,确实是不太好看。因此也不敢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钟显听了之后,倒是打消了她是府上奸细的疑虑,不过看着她这么上赶着去打听志王的消息,也是有些不高兴,然而在听到志王居然没有给她捎过一个信,钟显又有些痛快了,这个志王是什么意思?一边又想靠着钟家的力量往上爬,又不把他们钟家的姑娘当回事,很明显的志王并不喜欢钟诗彤啊。不然志王都能跟钟达通了这么多封信了,却连半句都没有施舍给钟诗彤。
钟显决定哪天一定要父亲探探去志王的意思,若是他不喜欢钟诗彤,那便从他们钟家再挑个姑娘娶了。
钟显冷哼一声,说道:“你好好地呆在你的闺房里就是了,出来操这份心做什么?为父自然会替你打理好志王这边的事情的。”
“是”
钟显越过了她便走了,问也不问一声她身上的伤怎么样,全然不关心她,在他的眼中,女儿,只是他攀龙附凤的交换品罢了。钟诗彤不成的话,就换一个女儿。倘若钟诗彤不能锁住志王的心,志王不愿意娶她的话,那钟诗彤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钟显走过的时候,衣服下摆带起的风吹在了钟诗彤的脸上,这个时候的春风本来是轻柔暖和的,可是此时钟显走过带起的风却好似冰冷的冰刀一样剐在了钟诗彤的脸上,冷冷的,刺痛了她的脸,更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天之骄子一样,自己拥有美貌、才华、和显赫的出身,是钟家最为拔尖的女子,也是整个东朔贵族圈里最为耀眼的那颗星星。更是在她一个普通的臣女被太后厚爱而封为永福郡主之后,她的身份也就比以前更为高贵了,在品级上来说,她一个郡主的身份甚至比他的父亲钟显的兵部侍郎的身份更为高贵。
只是现在是在家里,未嫁从父,钟显就是她头上的天,就是可以对她任意打骂。
钟诗彤低垂着头,她不服气,她不能忍受她的父亲对她这样的态度,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钟夫人看着跪着的孙女,威严地说道:“起来吧,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钟诗彤缓缓起了身子,朝着祖母施了一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一夜,钟诗彤有些睡不着觉,她辗转反侧,在黑暗中倏的睁开了双眼,志王妃之位非她莫属,倘若父亲敢换一个人送去东宫,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将那个人除掉。
钟达在书房里翻了许久,终是放下心来,自己在书房里并没有放什么有把柄的东西,他们也没有搜出什么来,他们在书房里搜到的那几份书信,其实是自己故意放在那里的,信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他就放在了书房里,而那些有重要信息的信件,他都是看完当场就给烧毁了的。那些留着的信件,就是以防万一,故意留给皇上看的。
本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幸好自己多了个心眼,早有准备,将今天这个事情给挡了过去,推到了轩王的身上,否则,那几封信若是坐实了是他所写,那就麻烦大了。
钟达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房给规整了一下,便走到了书柜后面,将书柜推开来,打开了密室,走进了一个地下通道,走了许久,就走到了一个紧闭着的小院落里,从房子里的一个破旧的床板下爬了出来,小院子里睡着一对看似普通的夫妻,一见钟尚书来了,这对夫妻连忙掌灯过来说道:“尚书大人,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钟达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的脸上散发出阴狠的气息,冷冷地说道:“哼,我们都被杜凌轩那个混蛋给骗了。”
“属下不明白”
“杜凌轩在就已经治好了,他如今已经能走,也能看得见了。”
“什么?他已经恢复健康了?”
那两个人大惊失色,惊讶地问道,前段时间还看见他坐在轮椅上呢,怎么这会儿就能站起来了呢?除非……“他之前的残疾是装出来的?”
“哼,他以前确实是残疾了,这个消息是没有错的,那个时候老夫为了证实他确实是残疾了,特意问了宫里的御医。而且他为了治疗,还特意将鬼谷子给请到轩王府上,所以他肯定是残疾了的。不过前段时间皇上还亲自问过他,鬼谷子治不好他。如此看来,有可能是鬼谷子把他给治好了的,但是他瞒着皇上,也瞒着大家了。”
“那他现在为何又不继续装残疾呢?”
“哼,他自以为已经掌握了老夫的罪证,所以就急着跳出来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老夫留了一手,反将了他一军,皇上拿到那些证据也拿老夫没有办法。”
钟达说着说着,眼神突然变得狠历,直直地看着他们两个,缓缓地逼近了他们,那对夫妻心里一惊,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钟达阴狠地说道:“老夫和志王之间的通信,是经过你们两个人之手的,你们是不是把信件给泄漏了出去?”
那对夫妻惶恐地跪了下去,连忙摇头说道:“尚书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从来就没有打开信件来看过,都是直接送了出去的,接了志王的信后,小的也没有看过,直接就交给你了呀。这个你应该是清楚我并没有动过那些信啊。”
钟达想了一下,自己和志王的书信,每一封信的往来,里面都会有密语表明是回的哪一封信,所以钟达可以断定,他和志王的信并没有中断和遗漏过哪一封。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轩王又是怎么拿到那些信件的呢?
“老夫也想相信你们两个,不过,杜凌轩今天居然拿了几封信件出来,是老夫写给志王的信,那几封信确实是老夫所写,你说,为什么会落在他的手中?”
那两个人连忙说道:“小的怀疑信件是在北疆那边出了问题,若是小的从中拿走了信件,志王收不到信件,你也就收不到相对应的回信了。还请尚书大人明察。”
钟达阴翳的眸子渐渐回暖,整个脸上的冰点温度渐渐地回了热度,脸上洋溢起了温暖的气度,说道:“是老夫思虑不周,老夫也是刚刚才发生了这事,心中颇为愤怒,要知道,刚刚皇上还信了那个杜凌轩,竟然派了人去老夫府中搜查,所以,老夫一时焦急,才怀疑了你。不过老夫一向是知道你们两个对老夫忠心耿耿,老夫一直很信任你,所以才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可不要怨恨老夫啊。”
这个钟达打一个巴掌又给一颗甜糖。
不过那两个人心里却并没有因为钟达这半是道歉的语气而感动,那男子面上不显,心里却暗道,钟达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倘若自己真的背叛了他,不知道他要怎么狠觉地对付他们两个呢。
那人装出一副惶恐的神情说道:“属下不敢,属下对尚书大人的忠心天地可鉴。”
“嗯,你们两个,老夫自是信的过的。这封信,立即送出去。”
钟尚书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给他,便从那张破床掀开床板爬了进去,折回了钟尚书府的书房。他吹灭了书房中的蜡烛,回了卧房睡觉。
血隐组织的人盯了一晚上,也没有见钟达出过这个尚书府,更没有见钟达见过什么人,在天亮之前,连忙赶去皇宫送信。
“回皇上,卑职一直守在钟尚书府外,并未见他有任何异常,他回府之后就一直呆在书房,收拾了一下书房,在书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就回了卧房睡觉,再也没有出来过,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皇上有些疑惑,说道:“你们可盯紧了?”
“回皇上,卑职为了盯得严密一些,在尚书府的周围都布满了眼线,并未见过他从其他门出去过。”
皇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毛紧皱,夜晚的时候,李公公已经办妥了事情,好几个鉴定高手都确定那确实是出自钟尚书的手,而且轩王拿来的信和在尚书府上搜出来的信确实是同一材质的纸张,更是能证明这些信纸确实是钟尚书的信纸,可是为何钟达用同样的药滴上去的时候,却有了不同的反映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钟达就是以两方的信纸检测出来不一样,而一口咬定凌轩拿来的信是假的。
现在皇上也疑惑了,凌轩拿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件?北疆丢失城池的那件事,究竟是凌轩主谋,还是钟达主谋的呢?
凌轩已经恢复健康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得知消息的人神情各异,有震惊的,有不悦的,也有恼怒的。
皇后狠狠地咬碎了牙银,将手中的东西使劲砸到了地上,打破了后宫里这平静了许久的祥和气氛,狠狠地说道:“杜凌轩,你怎么当初就不死了干脆呢?非活着回来干嘛?”
这一下,原本志王最大的一个阻碍又回来了,本来以为志王去北疆打战,领个战功回来,就能顺利当上太子了,现在,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未央宫,贤贵妃得知凌轩治好了的消息后高兴得神采飞扬,宫门一开就兴冲冲地赶去了轩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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