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可徐卫实在太困,仍旧鼾声如雷!徐良见状,又大力推了几把,喊道:“徐郡王!徐宣抚!”仍旧没有动静。
徐六急了,左右也无人,他一把撸起袖子,上前抓了堂弟肩膀,一把扳了起来!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徐九虽然被扳成了坐姿,可仍旧耷拉着脑袋,就是不醒!徐六一放手,他又倒了回去!
没办法,堂堂宰相,只得到桌子上提了茶壶来到床边,照脸浇下去!刚浇时,徐卫脸上动了动,嘴唇还砸巴砸巴,片刻之后,突然睁开眼睛,喝道:“谁!”
徐六这才罢手,没好气道:“你总算是醒了!”[]宋阀745
徐卫往脸上抹了几把,眯着眼睛打量,好似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疑『惑』道:“六哥?”
将茶壶往桌上一放,徐良就势坐下来,责备道:“你怎么一来就睡下?唤都唤不醒?”
徐九却没答话,『摸』着额头捂着眼睛闷了一阵,才吃力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来到桌边坐下,打着呵欠道:“行三百里,十七天从兴元赶来行在,你说呢?”
听到这话,徐六还是颇觉意外,这段路他不是没走过,五千里的路程,十七天赶到,除了加急驿马,没人能够办到。徐卫虽说是武职,可以郡王宣抚使之尊行此事,就难能可贵了。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过意不去,讪讪道:“难为兄弟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徐卫听在耳里,突然扬起头,一脸的不快:“我说徐相,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徐六干咳一声,随口道:“这,召你来行在的是御前金牌……”
“算了罢,我还不知道?你可晓得,金牌到兴元时,我正准备前往凤翔府召开军事会议,六个大帅也在紧急赶往凤翔的途中,结果诏命一来……”徐卫不住地抱怨。
徐六不想听这些,给堂弟倒了杯水递过去,打断道:“罢了罢了,少说没用的。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愚兄何至于此?我难道不知道你眼下正在准备出师?可此事,非你来不可!”
徐九盯他一眼,问道:“为何?”
“为何?谁叫你是徐卫?”徐良笑道。
徐卫摇了摇头,又打个呵欠,张大着嘴巴道:“算了算了,到底怎么回事?”
徐良坐正身子,趋身向前道:“前几个月你不是给我来了封信么?当时你说女真人一旦知道咱们准备大举北上,必定有所反应。如今果不其然,叫你说中了。北夷遣使团南下,送还被扣使臣,又许以中原淮东之地,要求结束敌对状态。我心知个中有鬼,奈何这朝中的大臣们为重利所诱,听不进去!”
“不仅如此……”说到这里,徐良本能地望向外头,感觉不踏实,亲自起身到门口关了门,又折回来继续说。“圣上本来对此事不太热心,我劝官家御驾亲征,至襄汉鼓舞士气不许,好话说尽,这才答应去趟镇江。可朝中争执不下,官家又动摇了。”
徐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怎么没关系?四大宣抚使,你兵力最多,战功最大,仗能打不能打,你的意见很有分量。而且,女真人此举的真实用图,你应该也心知肚明。”徐良道。
徐卫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徐相以为女真人此举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缓兵之计!”徐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说道。“先派使臣许以重利,只要我们答应,就开始谈判,谈他几个月,定好和议内容,然后再拖拖,才进行交割,等这一切忙完,得到什么时候?虽说金使声称得到金帝的授权,可以代为处理交割,但我认为,这仍旧不可信!”
其实这一路上,徐卫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他也认为,女真人使出这一手,纯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以给自己从容调度的机会。但现在听到徐良这一番话,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说这是女真人的缓兵之计,那么金帝就没有理由授予张通古全权处置的权力,那么,难道女真人真的心甘情愿将中原淮东交还给大宋?[]宋阀745
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徐卫最清楚金军的虚实。现在女真的精锐部队都云集在西部,以防御有西军和辽军。河北和燕云地区的力量应该是薄弱的。为了收缩防御,避免兵力分散,金国很有可能将中原淮东地区的兵力撤到黄河以北,如此一来,反正中原淮东不可守,不如还了,或许还能缓和一下。
但是,这却不符合女真人一贯的风格。那帮剽悍,残暴,又没皮没脸的狄夷,一贯都是以凶狠的姿态南面,不可能说兀术一死,就废成这般模样吧?不是有消息称,完颜亮上位了么?那货志在灭宋,怎么可能乖乖归还中原淮东以示弱?
“九弟?”徐良见堂弟好一阵都不言语,忍不住催促道。
徐卫好像想得出了神,并没有搭理他,徐良见状,又道:“你想什……”
话没说完,忽见堂弟举起手示意他噤声,没奈何,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耐着『性』子等待着。只见徐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缓缓起身,低着头在屋里走来走去,眉头越拧越紧,脸『色』也越发地阴沉。
徐良虽然心急,但面对这个执掌川陕,手握二十万雄兵的堂弟,还是把宰相的威风收敛起来。过了许久,徐卫突然问道:“六哥,倘若我们收了中原淮东,会怎样?”
“这……自然是大振国威,举国欢庆。”徐良回答道。
徐卫摇摇头:“不是这个,我是指,收回中原和淮东以后,朝廷接下来要作什么。”
徐良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派遣官员,司仪行政。”
“还有呢?”徐卫又问。
“还有?那就是派遣驻军,保境安民了。”徐良道。
“谁去?”徐卫接着问。
徐良想了想,轻笑道:“这还用说?河南府,自然是荆湖军队北上接管,淮东地区则由淮西军和江西宣抚司部队接管,难不成还调你西军来么?”
“这就对了。”徐卫沉声说道。
徐良不解其意,疑『惑』道:“什么就对了?”
与堂弟谈完话后,徐良忧心忡忡地离开了馆驿,他专门嘱咐驿丞,除非有诏命,否则其他任何人前来馆驿想见徐郡王,也一概挡回去,若有人问,便直说是政事堂的意思。
结果不出意料,川陕宣抚处置副使,东莞郡王徐卫抵京的消息当天就传开了。他从前的故旧闻听此讯,纷纷赶来馆驿相见。比如他从前的老长官徐处仁,王庶。又比如有并肩战斗之谊的折可求,乃至与其关系匪浅的何灌何郡王。至于朝中官员,那就更多了。
馆驿方面,以徐郡王过度劳累,极需歇息为由挡驾,实在不行,就搬出徐良,这才算将访问们挡了回去。
这一天,徐卫睡得很沉,他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徐良生怕他误了朝会,半夜就派人来馆驿守着,时辰一到,立刻去他房间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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