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先前明明早已看清来人,却假作没有认出人来,面上带着一丝傲气,语带戏谑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姑母?怎大清早到了这边来,害得小侄误以为是哪里来的贼人……哟,王芷悦表妹竟也过来了?”
“林之远!”中年妇人看清来人,浑身猛然一颤,愤怒地喊道:“还不叫你爹林纪元出来!”
那林之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明明称那中年妇人叫做小姑母,但却看不到他眼中有半丝恭敬。他笑了笑道:“我爹他……出了远门了,小姑母这么急着找我爹是有什么大事不成?是不是家里有了什么难处,要不然就先告诉小侄知道,小侄若是能帮的上忙便一定会尽力帮衬。”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伸手将脸面上残留的泪珠抹去,又在身边那个名叫王芷悦的少女的搀扶下起了身,她紧盯着林之远,一直默然不语,忽然一步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林之远见到她眼中冰冷的目光,心中有些发毛的感觉,底气也不是那么十足,毕竟这女人是他的小姑母,辈分比他高,周围又有好些人围观着,也不好当众太过不敬,落了别人的口实。
他悄然退后两步,来到两名家中小厮的身边,方才有了些许底气。中年妇人走到林之远身前大约丈许的地方站住脚步,突然耻笑一声道:“好啊,想不到我林雨芝竟也有求到自家侄儿跟前的一天。”
她像是在对林之远说话,又像是自嘲般的抬头,仰天看了半晌,自言自语地苦笑起来:“哥哥啊,你在天之灵可有看见主家这一房今时今日的惨状?你倒是一甩手就走了,可曾想过小妹一介女儿家,又有何能力守住这份家业?我拼了命的寻那失踪多年的苦命侄儿,却也终究没能寻到半分结果,如今林纪元这一房欺我到这等地步,莫不是因为是哥哥你在埋怨小妹不肯尽力,连带着老天也要来绝了我们这一房……”
“娘……”王芷悦哽咽着劝道:“靖哥哥吉人天相,必然是被哪个好心人家收养着,女儿相信他一定会有回来的一天,女儿还可以替娘向舅舅证明,这些年娘为了寻找靖哥哥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就连头发也白了一半……”
少女一边楚楚可怜的说着,一边将两手合什,也学着林雨芝的样子抬头望天,口中哀怨地哭喊道:“舅舅,你可是芷悦唯一的亲舅舅,芷悦求你,求你在天之灵,不要再埋怨我娘,保佑我爹逢凶化吉,早日康复……芷悦答应舅舅,等我爹病好以后,芷悦便替娘出去寻找靖哥哥,替舅舅了却这桩心愿,不论有多艰难,芷悦也绝不会有半分放弃!”
母女二人那般虔诚的模样,顿时引起了围观人群的恻隐之心,而人群中的林靖这时候却突然睁大了双目,牢牢盯住那对母女,心头如翻江倒海般地震惊。
林之远耳中听到围观人群隐隐的躁动,再见到林雨芝母女二人这般疯癫模样,心中既是十分鄙夷,又稍稍有些忐忑。
堂堂国公府出身的林雨芝原本是这晋阳府中身份尊崇的千金小姐,到了如今却沦落成为泼妇一般的人物,当真是说出去都怕有些丢人。
但他却又深知,父亲林纪元借着林雨芝嫁给了西铭县王家的王承祖为借口,向族里的人声称,在她早年出嫁时,曾将国公府在西铭县的产业中的十几亩上等田地当做了嫁妆带去了王家,这十几亩地实际上就便宜了西铭县的王家人。
父亲便借此怂恿族人找了些由头去王家索取这些田地的地契,虽说最后竟还真的办成了此事,但实际上却名不正言不顺,说白了就是强取豪夺过来。
如今大宋朝的法制极为健全,强取豪夺这种事要是被官府查实,那动辄是要被抄没家产充军流放的,必须得想法设法找到个由头,才敢动这种心思。
他也很清楚自家父亲之所以敢如此作为,一是占了林族家主的名义,只要联合族人,一口咬定那些田地不能算作当年的嫁妆,那便怎么也说的过这个理。二是那西铭县王家的王承祖也着实太不争气,原本那户人在西铭县也算有头有脸的士绅,哪知后来王承祖却学人去做那不入流的商贾,起初几年还颇赚了些家产,前两年王承祖又在西北榷场买了大批辽人才有的上等毛皮等物,打算辗转运到京都那边贩卖,这本是一笔利润丰厚的买卖,谁料天不如人愿,榷场竟突然遭到大股辽人的洗劫,王承祖的货物也被当场抢走,剩下那些搬不走的东西也被辽人一把火付之一炬。
听说那一次就连晋阳府台的官家千金也不幸被人掳了去,更何况是王承祖的那些财货,那些辽人看似马贼,实际上却听说是辽国黑狼精骑所假扮!
王承祖钱货两失,自此欠下巨债,好不容易还清了,家中便只剩下十几亩田产,从此也就家境中落,那王承祖也变得一蹶不振,整日泪酒洗面,成了一个废人。
林纪元便是看出王承祖可欺,方才有了这些个贪念。想到这里,林之远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自家父亲那历来热衷敛财的心思,哪有他不知晓的道理,但说起来这中间也有他林之远的责任——想要整日流连那些个勾栏瓦舍、青楼画舫,不花银子的么?虽说自家这一房数年前侵占了祖上大部分的产业,但这些都是些田产地契,又不是可以生下金蛋的母鸡,林家又是老国公传承下来的名门望族,自然不会去学着那些商贾一般整日拼命的赚银子,年头长了,再多的家财都抵不住,自然就有些捉襟见肘。
想起小汾河上那些个整日里装做清倌人暗地里却一股子骚?劲的姑娘,林之远便隐隐觉得浑身火热,这时再看向林雨芝身后的王芷悦,一双眼睛便不自觉的泛起了红光,还真没想到,这小妮子竟已出落的这般水灵,不过才十五六岁,那身小裳罗裙下遮掩的身子竟已经有了玲珑浮突的雏形。正所谓小荷才露尖尖角,雌儿蹙眉痛吟声,这等雌儿恰恰是林之远的最爱,虽说王芷悦的身份实则是自家表妹,但那又如何,若是将这妮子弄上了床头,越是有这亲戚关系,就越有肆意蹂躏的快感,岂不更令人亢奋!每每念及自个儿花大价钱买来的那些开?苞夜,弄得未经人事的小丫头惊惧忐忑蹙眉痛呼的样子,林之远便再也没有了半点与林雨芝纠缠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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