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将歪脖子树推开,它朝着后方倒去,惯性带来的力量,让树根都从疏松的坟土之中拔了出来。
我吃痛地捂住了肩头,那断茬树根还是扎穿了一部分的皮肤。
阳光再一次暖了起来,我离开坟头远了一点儿,才晓得那短暂的一分钟大阴之时已经过去了。
若是再等久一点,恐怕我就得暴毙在这下山路上!
不管是幻觉撞祟也好,还是巧合这棵树砸下来,我都很清楚,冥冥之中都是李阴阳想要把我留下来……
哭丧棒抛飞了七八米,插在另一座孤坟之上,我将其抽出来之后别在腰间,忽然间也想到,刚才能平安下来,可能和这哭丧棒也有关?
毕竟它是一根破邪的铜棒,更是刻了押镇神咒!
脚下的速度不减,又过了约莫一小时,我终于下了山。
流淌的水流已然在这里汇聚成了一条小河,这便是小柳河。
河水静静地朝着前方流淌,流速缓慢,我四下望了一眼,这个位置比较陌生,周围的矮山更多,却看不到什么房屋。
一直顺着小柳河往前走,总算到了小柳山的山头位置,我已然能够认出路,直接回村。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途经王家废宅,旧村路,再到正常村路上,我看见有一些村民的家门口停了车,正有人在搬东西。
他们看见我之后,都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低着头进屋,要么上车。
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些侥幸活下来的村民,他们是不打算住在小柳村了。
回到了我家院子,我也没有多做停留,将那木箱背在身上,又找了一圈儿,将我妈的遗照灵位带上,就匆匆往村外走去。
在村口我也没停下,直接就往外走。
这期间我给冯保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开车来接我。
差不多我在路上走了快一小时,总算和冯保的车会合,上车进城之后,我才总算松了半口气。刚开始冯保一直没说话,此刻才诧异地问我:“罗先生,你一直冒冷汗,又出什么事儿了?”
“我听他们说了戚家的事情,你在村里善后?”
我摇摇头,说和戚家无关,让他不要多问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好处。
冯保才赶紧闭上嘴。
我又让冯保把烟给我,我点了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辛辣从肺部流淌而过,我镇定了更多。
“带我去陈叔家里。”我直接开口说道。
其实张尔作为一个风水师,他应该知晓恶尸尸丹的一些信息,毕竟他曾帮我取出来了腹中尸丹。
只不过这件事情太过紧要,而且奶奶对张尔态度不明,他应该和我爷爷是相识的,粗浅相信张尔,合作一些事情,我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要我将这恶尸尸丹的事情告诉张尔,我却做不到。
我能完全相信的除了奶奶,就只有刘文三和陈瞎子,现在也就只能选择和陈瞎子说了。
在驱车去陈瞎子朝阳宅的路上,我定神之后也询问冯保,茅元阳和张尔他们有没有去冯家。
冯保点点头:“张先生一直留在冯家,茅观主也来了,他们都在等消息,长青道观伤亡不小,前天当时就死了四个,这两天也有人没熬过来抢救,死在医院,总共应该死了有七八个人。”
“那几位风水师稍微好一些,不过有一位叫做方堂明的,有一些凄惨,他虽然醒过来了,但是好像失去了神志,痴痴傻傻的。”
“家主也打听了一些消息,戚家那些人应该都会被判刑,不过并不是所有戚家人都参与了,像是戚兰心他们被叫去问了话,和这件事儿脱离了关系,还有一些零散在外的,也没有加入。现在戚兰心正在善后戚家的事情,接手戚家生意。”
冯保一口气将我想知道的,几乎都说了一遍。
我微微点头,心中也在思忖,应该是那老头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失去了这一个机会,在蛰伏找新的时机?
不过我也可以确定,他找不到像是小柳村这样的一群人了,那寿碗真要这么多恨我入骨的魂,那就必定有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差不多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车到了老丁家的小二楼外。
我让冯保在这里等我,又走路到了朝阳宅门口敲门。
来开门的还是花姑。
她诧异地看着我,问我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把小黑带走了么?陈叔不想出门,也不愿意帮我忙。
我苦笑了一下,说让花姑放我进去,我这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陈叔商量了。
花姑犹疑了一下,又认真地说了句:“进来可以,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陈叔不会跟你走的。”她这才让开了路。
进入朝阳宅之后,身上暖意和冷意交错,不过这比起来李阴阳坟头那里,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院子里头的芭蕉,桃木,竹子……一系列重阴的植被都生长得很茂盛。
我在院子里头见到了陈瞎子。
此刻的陈瞎子,穿着一身寻常老人的布衣,他腰背伛偻得更多,正蹲在地上编织竹车。
大概框架上我认得出来,这是老些时候,农村里头用的竹子做的婴儿车。
“陈叔。”我喊了他一声。
陈瞎子这才抬起头来,灰白色的眼珠子扫过我一下,启唇道:“去给十六打一碗狗血粥,他脚步虚浮,阳气不足,先让十六补一补。”
摆了摆手,说不用那么麻烦。
陈瞎子才问我,遇到了什么事情,自己真的解决不了,要来找他?
我轻叹一声,也没有说关于偷寿的老头,而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关于我爷爷挖自家祖坟,葬了师尊李阴阳的事儿。
接着我摸出来贴身存放的尸丹,递到了陈瞎子的面前,同时我询问他,我挖了李阴阳的尸丹,他应该出不来了吧?
还有这恶尸的尸丹,能有什么用处?
陈瞎子当即身体就是一震,他灰白色的眼珠子都眯成了一条缝,将尸丹接了过去。
他掂量了两下,才喃喃道:“的确是尸丹,不过入手冰冷,和在我这里那颗善尸的尸丹有本质区别。”
陈瞎子摇了摇头,他才说道:“十六,你找陈叔,算是找错了人。尸丹陈叔本也不懂,留下那颗善尸丹,也是想让你少点儿麻烦。”
“羽化尸失去了尸丹,有一个人肯定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身体不自然地一僵,苦笑着说:“得去找张尔么?”
我本想说关于我对张尔身份的疑惑,以及我不敢太过信任张尔的原因。
陈瞎子却摇了摇头,说:“不是张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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