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瞬间抬起头来,赫然就是杨兴。
他眼神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下一瞬脸上便呈现出怪异的笑容,这笑容格外的冰冷,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毒感。
垂下来的手还在滴血,缠着的布条和床单,彻底成了暗红色,滴答滴答的血迹在地面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那两个道士面色大变,不过不等他们往前,陈瞎子已然走到了杨兴的身边,单手便扼住了杨兴的手臂。
柳昱咒紧随其后,一把掐住了杨兴的嘴巴。
杨兴被扼住下颚的时候,才被迫张开了口,他嘴巴之中竟然也是一片血肉模糊,他朝着我这边呸出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啪!”的一下打在地上。
下一刻,杨兴的头朝着旁边一歪,没了动静。
柳昱咒立刻探了探他鼻息,说了句:“没死,昏迷过去了。”
柳昱咒猛地抽回扼住杨兴下巴的手臂,反手便摸出来一把青铜剑,直接在杨兴手臂上一划。
哗啦一声轻响,碎布和床单落地,曝露在视线中的,是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
让人惊骇不已的是,这条胳膊上已经没有皮肤了,一个怪异的符文,被刻在裸露出来的血肉上。
以一个尸字为起,其下则是魍魉,以及煞字,最后收笔是瘟神二字。
我眼皮狂跳,强烈的心悸感让我几乎窒息,此时的杨兴皮肤苍白中透着几分蜡黄,气息在迅速地减弱,他的生命仿佛很快就要流失殆尽。
“送去医堂,他不能死。”柳昱咒沉声道。
另外两个道士立刻将杨兴抬起来,快速地朝着屋外走去。
“他胳膊上的符文,你认得么?”柳昱咒扭头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道:“不认得,应该不是风水方面的符。”
捋了捋思绪,我将符咒的样子形容给了陈瞎子,陈瞎子听罢便低头思索起来。
杨兴的这行为,让我觉得很不可控。
他这是要自杀?在胳膊上画符,那种符绝对不简单……
同时我还有所疑惑,他手臂上的皮去哪儿了?
更重要的是,柳昱咒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符,恐怕柳家其余道士也不晓得。
杨兴要是这样死了,绝对会很凶,并且在杨青山那里我也没办法交代。
就在这时陈瞎子突然抬起头来,他微眯着眼睛说道:“这是瘟神咒,其命极悲,其心极苦,若是死了以后其尸极毒,不光是尸凶,更是浑身尸毒,他的确是在自杀,施加这咒法要剥皮刻肉,他的心足够硬,对自己也足够狠。”
“侧面也能看出来,杨下元搜集了不少东西,这杨兴一旦想通,竟然能拿到这种咒法。这几乎算是鬼婆子的不传之秘了,我都回想很久才反应过来。”
神婆就是鬼婆,可几乎陈瞎子不这样自称。
现在陈瞎子都自称鬼婆子了,可想而知其严峻。
而且杨兴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自杀……
“他的皮,还会有什么作用么?”我犹疑了一下,询问陈瞎子。
陈瞎子摇了摇头道:“这瘟神咒也不用彻底将皮剥下来,剥掉一部分就可以了,不知道杨兴为什么这么果断直接剥掉手臂上的所有皮,这要看风水方面还有什么用处。”
其实在风水上,我依旧没想到这人皮的用处,我只是联想到杨下元所做的栗木人镇物,看似镇物,其本质却很邪。
剥皮之痛,又用瘟神咒自杀,杨兴这两种都忍受了下来,他肯定不会只是那么简单地剥皮。
若是无用的话,皮也不会现在找不到踪迹。
思绪至此,我立刻说道:“在屋里找,要找到那皮在什么地方!”
我话音刚落,陈瞎子已经从床边开始找起,柳昱咒则是从另外的位置寻找。
抬起头,我看向上方的房梁说道:“柳道长,你看看上面有没有。”
柳昱咒一个跨步,单脚轻点地面,一跃而起,翻身便到了房梁之上,双手按住了横梁。
我一猫腰,蹲下身子,开始在床底下摸索,尤其是注意摸索地板的缝隙,因为我之前也在地板之下藏过东西。
时间过得格外迅速,等我们将整个屋子都寻找一遍之后,差不多已经过了半小时。
结果我们却一无所获,除却了床边的位置那一堆血迹,别说杨兴胳膊上的皮,就连多余的一滴血都没发现。
柳昱咒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我心头也沉得厉害,忽而我心头又是突地一跳。
房间里头没有,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在我们发现之前有人来过这里,将杨兴的皮带走了,不知晓杨兴做了什么,反正肯定不简单。
另一种可能就是,杨兴将皮带在身上,所以我们没察觉。
“去药堂。”我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柳昱咒,快速地和他说了我的猜测,随后又言简意赅地跟他讲了当时我给杨下元所算的那一卦。
这过程中,我们三人已经从院子里走了出去,柳昱咒一直眉头深锁,脚下的速度飞快,他忽然语气不太好听地说了句:“羌族之中还有杨下元的人,两件事情加在一起,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其实我也略有几分猜测,不过要真是这样,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柳昱咒带路之下,不多时我们就到了另外一个院子,这院子的门口放着一个三鼎铜炉,正冒着袅袅青烟。
推门而入,我一眼就看见刚才那两个道士站在院子中。
“杨兴呢?”柳昱咒沉声问道。
那两个道士倒是要镇定许多,指了指前方一道门。
就在这时,门也刚好被推开了,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穿着老式布衣的男人,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好和我们对视,立刻皱眉对着柳昱咒说道:“这人是怎么一回事?一心求死?药能医人,但是医不了求死之心,他不想醒,不想活,我只能勉强吊住他的命。”
我和柳昱咒相视一眼,柳昱咒没有接话,他直接踏步往前,推门而入。
我也快速地跟着他进屋。
杨兴正躺在一张木板床榻上,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脱掉了,胳膊缠着纱布,裹得厚厚实实。
胸口的位置,则是插着很多银针,针尾在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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