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打开一看,里头是只成色极好的镯子,羊脂白玉中,一缕墨色如烟,既珍贵又稀罕。
添妆不能推辞,她收下后,道:“谢谢你,如薇。”
齐宝衣抱着陆如薇的胳膊,替自家表姐打趣,“如薇,你该不会就只准备了一份礼吧?那可不行哦,现在送的这个叫添妆,等我表姐嫁给你二哥哥,进了门你作为小姑子,还得准备一份给嫂嫂的见面礼才行!”
“还用你说!”陆如薇骄矜地哼了声,就要笑着去掐齐宝衣粉嘟嘟的脸蛋,“齐宝衣,你这妮子真是越发会狭促人了!”
在两女嬉闹时,妆娘给骊珠梳好了发髻。
大晋女子待字闺中时,不必束发,可发披肩头。
一旦嫁人,就会将全部长发绾起。
以此区分是否成亲。
妆娘的手巧,几下将骊珠的长发绾上去,戴上发冠,鬓边又斜簪了几根步摇。
那发冠虽然不比公主皇妃们才能用的凤冠,但也华贵美丽。
妆娘惊叹道:“奴家芳龄十五就给人梳妆谋生,做这一行近二十年,也送过不少金陵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但是像沈小姐您这么美的,还真真儿是——”
“大姑娘坐花轿,头一次!”
但是,说完妆娘瞥见骊珠脸颊边那道淡色的疤痕,“就是可惜了……”
虽然上了妆,也能遮盖一二,但终究是白璧有瑕,令人心生惋惜的。
浅碧神色紧张,这梳头娘子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对这道疤,沈骊珠自己倒是不曾有那种禁忌不能提及的感觉。
已经毁掉了,遗憾也是无用的。
她雪白的手腕一动,从妆台上拿起一支点妆的笔,取出些许金箔与珍珠,细细往脸上贴去,恰好遮挡住那条疤痕——
珍珠与金箔萦绕在脸颊边,与女子落下的鸦浓睫羽交相辉映,正如点睛之笔!
沈骊珠放下点妆笔,抬起眸,“娘子觉得现在如何?”
“好,好极了!”妆娘激赏地赞道,“小姐真是巧手妙心,世间少有!”
“您过誉了。”沈骊珠矜淡道,“若是娘子今后的女客里,也有如我这般面容有瑕者,皆可用此法遮盖。比敷粉要自然许多。”
这样别出心裁的金箔妆容,若是在贵女间用,足够风靡上京,大出光彩了。
这位沈小姐就这么……允她给别的新娘用了?
妆娘心下震惊又感激,“那就谢过小姐了。您可真是……”
她没读过什么书,腹中言语匮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只觉得自己活了小半辈子,但见过如这般的人,也就眼前一个。
最后,妆娘说:“沈小姐,虽然貌有瑕疵,但是心如琉璃般通透,比那凤凰还耀眼美丽,相信您将来或有坎坷崎岖,但最后定能逢凶化吉,姻缘美满,儿女成双!”
这个时候,沈骊珠还不知道,妆娘的话……一语成谶。
在不久或遥远的将来,都一一应验。
眼下,她道:“承您吉言。”
…
试过嫁衣和妆容,齐宝衣和陆如薇也给她添过妆,想到三日后就是大婚,沈骊珠心里也很难平静。
自己……真的就要嫁人了么?
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还有些忐忑。
又有些伤感。
远在京城的母亲,未能亲眼看到她嫁人。
不知母亲是否安好,今生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沈骊珠纤手抚过那如火明艳的嫁衣,她没有让自己沉溺在低落和难过的情绪里太久,忽然又想到什么。
对了。
宝衣的添妆。
这丫头神神秘秘的,叮嘱她一定要等没人的时候再打开看。
方才如薇在的时候,闹着要瞧瞧她到底送了个什么宝贝,宝衣都硬是没让。
浅碧在收拾大婚那日要用的东西,沈骊珠唤朱弦,“将宝衣送我的那个添妆盒子取来。”
“是,小姐。”
那妆匣设计得精致,沈骊珠拿到手中,打开后只见一套蓝色宝石头面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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