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起码心里有段美好的念想(1 / 1)

时云舟听了妹妹的话,细细想之,敛了眉眼,“那是我多心了。”

他们全家都是带着特别虔诚的心情去探望堂姐,也真心希望堂姐没事,堂姐夫那样好的人又怎会不欢迎呢?

时成逸耳边依稀听到女儿的话,缓缓揉着眉心坐起来,只觉自己满腹诗书读到了狗肚子里去。

读书让人拥有处变不惊的强大内心,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肚鸡肠?

若非夏儿与明德帝关系亲近,就时安心闯下的祸事,哪里还有侯府如今的光景?

若是明德帝真喜欢唐楚君,又有什么不好?那可是北翼最尊贵的男子!

想通这一点,他酒意便散了许多,“素君,你们回来了。”

于素君瞧见夫君酒醒,忙问,“你好些了吗?怎的一个人喝起酒来了?”

时成逸摇摇头,“就是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让你们娘儿几个受委屈了。”

于素君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过去,真心道,“你不必理会我娘家说的那些话。论地位,他们还没资格置喙你;论钱财,当初我嫁你的时候,他们不肯为我置办嫁妆,我是一穷二白嫁过来的。”

时成逸端着杯子大口喝着热水,听夫人说着体己话。

于素君拧了湿热的毛巾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也知道,我手里那些嫁妆,都是我舅舅悄悄添的箱。我就算报答,也是报答我舅舅和舅母。夫君不必在意那些,只要咱们自己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时成逸听着夫人说的那些话,心里升起一丝愧疚。刚才有一刹那,酒意上头,他想过如果当初娶了唐楚君,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

夫人这番话,在他心上重重一锤,把他锤醒了。

当初他没有义无反顾也没有胆子将唐楚君抢回来,现在就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想起刚才女儿学岑鸢的那段话,读书让人拥有处变不惊的强大内心,哪怕一只脚踏入敌人的埋伏,也依然有逆风翻盘的能力。

他就是没有处变不惊的强大内心和逆风翻盘的能力,向生活妥协,向时光妥协。

又怪得了谁呢?

待儿女行礼告退后,时成逸握着夫人的手道,“素君,明日咱们去看看你舅舅吧。”

“好。”于素君笑着应下。

她是个敏锐聪明且隐忍的女子,知丈夫赋闲在家多日,心里烦躁。现在任何一件小事,恐怕都会成为丈夫郁郁寡欢的源头。

今日会是什么事儿呢?

难道……他知道了那件事?应该不能啊……于素君一边安抚丈夫的情绪,一边想起前些日子唐楚君悄悄告诉她的一个秘密。

原来那个背楚君姐姐上报国寺的人,不是时成逸。是楚君姐姐搞错了!

于素君早年听唐楚君说起过报国寺这件事,后来她试探问过时成逸,谎称自己小时候遇到个好人,背她上过报国寺的阶梯。

她笑问他,“夫君,那个人会不会是你啊?”

结果时成逸的回应让她大吃一惊。她发现时成逸小时候不止没背过谁上报国寺,连报国寺都没去过。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唐楚君认错人了。

但她一直没说出来。她想着,楚君姐姐被迫嫁了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把女儿弄丢了,要是再知道连人都认错了,得多伤心?

那会子大家都还不知道,其实唐楚君的儿子也被换了。

于素君就想着,认错人也好,起码心里有段美好的念想。

谁知现在唐楚君自己告诉她,认错人了。

于素君很快打消了丈夫知道这事的念头,因为她从未透露半个字。也就是说,丈夫根本不知道还有小时候的缘分在里头支撑着。

那是她和楚君姐姐之间才知道的秘密,她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严。

服侍丈夫躺下时,于素君的视线掠过丈夫的颈项,发现项窝偏左一点的地方,叶形胎记依然很明显。

楚君姐姐说,那个人的叶形胎记是红色的,在颈窝正中。

但楚君姐姐不肯说那人是谁,无论她怎么求怎么追问,人家就是不肯说出来。

唉,这终究是与她生分了啊!于素君忧愁地想着,等夏儿醒来后,楚君姐姐心情好了,没准就愿意说了呢?

菩萨保佑,希望夏儿早日醒转。

事实上,时安夏若是再醒不过来,就要进行鼻饲喂养维持身体所需养分了。

就这个问题,少主府今日来了好几个太医,包括安国夫人梁雁冰在内,都在此讨论后续要如何维持时安夏的生命体征。

因为时安夏已经昏迷了十日之久,越来越让人心慌,连岑鸢都坐不住了。

岑鸢此时不知道多怀念现代精致高效的医学设备,可现在只能一筹莫展。

梁雁冰不同意用鼻饲的方法。这个方法太危险了,稍不注意就会引发窒息。

太医们各持己见,没有结论。

梁雁冰道,“其实公主这情况还有些不同,她似乎体质与普通人有异。常人若十天未进食,早出问题了。你们看她脸色如常,脉相平稳,除了醒不过来不吃不喝外,根本没有任何异样。如此,又何必增加她身体的负担?”

太医甲道,“等身体真的出现异样,就救不回来了。”

太医乙道,“我同意,如果等身体真出问题的时候再来想办法,恐怕连鼻饲都无法进行了。”

众人又陷入了无休止的讨论。

梁雁冰道,“对了,我们可以结合一些温和的草药,比如山药、红枣,既能补气养血,又易于消化吸收。再加上一些米汤作为基础,既保证了营养,又不会过于刺激肠胃。”

“如果喂得进去还说什么?不是喂不进去吗?”

岑鸢忽然出声,“按安国夫人说的做吧,先试试能不能喂进去。”

他曾经受过鼻饲的苦,知那滋味难受。一想到这苦要在小姑娘身上经一遍,他就受不了。

太医们闻言,也只得默默走了。

唯梁雁冰留下来,在桌上铺开纸张,开始书写初步配方和喂食计划。

经过几日忙碌,又有申太医的从旁协助,梁雁冰制作出了一种色泽温润、香气扑鼻的草药流食。

哪怕一碗能喂进去一点,都是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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