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识海中,那本神秘的墨稀宝典散发出了幽幽的星光,天空,依旧只有一颗星辰在闪耀。
“十强者很了不得嘛?”被红菱打击了的月惊华,端坐在了墨稀星识海里,吸收着星识海中的玄力。
“以你一介玉玄,想要打败十强者,那就好比用一根食指和一只手扳手劲,自己衡量吧,”青蒲双臂环胸,在旁很煞风景地嗤了声。
“嗷嗷,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某肉虫随声附和着。
“倘若是我用了‘敛云’,使出了那一招爆发式的剑招,能多几分胜算?”月惊华这一次却没有反驳,只是继续探讨着她可能获胜的几率。
青蒲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一分,”青蒲的实力虽受了影响,可他的见识却是一流,更何况他曾是名天玄境的召唤师,用了玄兽助阵,也曾与天玄巅峰的高手交过手。
“一分?难道丹境高手和玉玄,真的差了如此之多?”月惊华有几分不信。
“玉玄以下皆蝼蚁,丹境以上无敌手,你以为这句话只是玄者们瞎说的。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来之前又对玄者的事了解多少。在苍龙大陆,天道酬勤,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从先天到人玄,再至玉玄、地玄、天玄,乃至丹境不灭境,每一个玄境都分了好几个阶层。天赋和运气好些的人,在五十岁前就能练至地玄,衰老延缓,天寿增长。待到修炼到丹境,寿元五百,再到不灭境,长生不老,踏破虚空。其中的每一阶,看似微妙,却是分毫不能由差错。以上一次那红毛小子步入天玄看,就已是危机关头,再到丹境,更要引来天地异象,只要是定力稍差点的,很容易步入心魔,轻则走火入魔,坠入魔道,重则魂飞魄散,永世难入轮回道。”青蒲妖魅的脸上,浮动着一片淡淡的青光。
东大陆的十强者,无一例外,都是丹境高手。龙鳌在十强者中排名第九,其实力应该也在丹境初期。
月惊华如今交手过的人物中,若是在今日之前,还属玉指杀神邪玉的修为最高,可据邪玉本人说,他并非丹境高手,他的个人实力,介乎于丹境和天玄巅峰之间。
可今日之后,月惊华又见识了一名可能的丹境高手,白天在幽潭宫中见过的那名紫眼小厮,他能将丹火破体而用,修为很可能还在天玄之上。
“我和你说这些,并非是要让你知道,玉玄和丹境的区别。我只是让你知道,你的这具身体,受之于她人,说得再简单点,你体内的玄气也好,筋络也好,都是‘月惊华’帮你修炼的。她死,你生。但若是你以为仅仅是凭了她的身体,你就能坐享其成,那就错了。别忘了,她只不过是我无奈之下选中的第二个契约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青蒲尖酸刻薄着。
“够了,”月惊华霍地站了起来,“‘她’今日受得已经够多了,青蒲,记住你今日的话。给我一年的时间,只用一年,我就能向你证明,第二候补未必就不如第一人选。”
说罢,月惊华挥动着手中的“敛云”,意识融入了敛云剑中。
“嗷嗷,高酷强,你脸蛋长得好,就是嘴巴毒了点,毒死了毒死了,”肉虫嗷嗷叫个不停,白滚滚地肚皮朝上,不停地翻滚着。
“你又知道什么?她与‘她’不同,”青蒲悠悠说道。
青蒲长长的睫毛,拢了下来,在了眼窝处,拢起了一抹好看的阴影。
他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多年前的那一个雨天,小商宫。
雨水如注,一个美丽的小女孩打着伞,经过了樱园。
一朵青白色的蒲公英绒球被雨水打湿,脏兮兮的粘在了地上。
她蹲了下来,白皙的手指染上了雨水和污泥,呵着气,轻吹着蒲花上的水。
“青色的蒲公英?从今以后,你就叫青蒲吧,从今以后,就由本小姐替你遮挡风雨,”那时候,女童的笑容是那样的明媚。
记忆渐渐模糊,那个有着明媚的笑容的少女,渐行渐远。
“嗷嗷,天下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嘛?”肉虫的恬噪声打断了青蒲的回忆。
“‘她’受了挫折,会躲起来哭泣。而她,却会舔舔伤口,越挫越勇。色虫,你的主子修炼去了,你也不能怠慢了,就由我这名钻石级别的召唤师,好好********你吧,激发出你神虫一族的真正玄技,”青蒲的笑声和销金虫的惨叫声,在了星识海中,回荡不绝。
墨稀宝典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星空中,星辰黯淡,连最后一丝光也被乌云遮挡去了。
夜色夹杂着让人窒息的杀意,静静地蔓延开。
“呼哧,呼哧,”急促的喘气声,不断有野草被踩踏,衣服被荆棘钩破划烂的响声,在了寂寥的夜晚,听着尤其的刺耳。
“一定要将消息告诉团长,绝不能让兄弟们白死了,”满是血泞的手抓住了树木,低矮的灌木立刻矮下了一截。
夜色中,男人褴褛的衣裳和伤痕累累的身体,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左臂像是被何种利齿的野兽啃咬过,大片的血肉已经不见了,露出了见底的骨头。
右手的指头也断了两根,只能靠着拇指和食指的张合,勉强握住了把五寸来长的戒刀。若是仔细看,能瞧得出这把刀上面还带着中阶灵器的烙印。
此时,这名地玄巅峰的老佣兵,已经被追得穷途末路了。
他的视野被大量鲜血遮挡住了。
身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即便如此,他还是神经质地不停地向后望着,每走一步,他就往后看一眼,脚步像是永远不知道停止的钟摆那样,不停地往前迈着。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终于,老佣兵的最后一丝玄力也耗光了,他贴着一棵树皮干皱的老树,身体滑了下来,他闭上了眼,脑中只剩了一片空白。
忽的!
脖颈上感到微微的发痒,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一个红点,在他的脖子上迅速地扩大。
“噗”,一只手,像极了树的虬枝那样的手,穿透了他的咽喉,他身后的老树活了过来。
老佣兵的身后,如同有一根针筒,他的皮肤和血肉萎缩了下去,很快,就像是一只被日光风干了的蝙蝠,干巴巴地挂着。
那只手在刺穿了他的咽喉后,并没有立刻撤开,它向下摸索着,一直摸到了一抹晶亮从了老佣兵的尸体上跌落。
夜晚,尤其是在了这种月色不明,星光黯淡的夜晚,那一颗通体晶莹,散发出了璀璨光芒的魔鬼水晶,跌落在地,显得尤其耀眼。
“桀桀,不是,还不是不是这颗。懦弱的丹魔,你以为,将魔鬼水晶送给了他人,痛苦和灾难就会远离这块罪恶的大陆,你错了,噩梦才刚刚开始,当魔鬼的镰刀割下大陆最强者的头颅时,整个大陆都将化为一片血泽,”那只枯瘦的手,捏起了魔鬼水晶,一晃,消失在黑漆漆的夜中,像是从来未出现过那样。
那具老佣兵的尸体躺在了原处,在几乎辨认不清楚的衣服上,是一枚象征着“逆火”佣兵团的团标。
同样的夜,小商宫内,一场大火后的幽莲宫,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
断壁残垣遍地,玄兽的骸骨,也早已烧成了粉末。
“紫煌火,神裁殿,我绝不会放过了你们,”绯色太妃站在了废墟面前,与白日的秀美不同,夜晚的绯色太妃,更显妖娆。她着了身黑色的长袍,眉眼间,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气。
“太妃娘娘,你不必介怀。那个愚蠢的国君法枭云,已经答应了会再修一座比这豪华十倍的宫殿,至于那些玄兽骨雕,奴婢已经开始采购玄兽。”那名女狼化形而成的女官在旁低声劝慰着。
“不介怀,你说得倒是轻松。你以为本宫失去了只是一座宫殿和几十座血炼骨雕。她失踪了,哼,必定是她的同类找上了门来,不过也罢,我料准了她必定会回来,”绯色太妃本以为在宫殿里设了骨雕,在水榭里又设了煞笼,应该是天衣无缝了,谁知道,偏还是出了漏子。
先是来路不明的神裁殿的高手,又是幽莲宫大火。
今日一阵混战,又有神煌火现世,她一时疏忽,竟忘了那朵混杂在了水榭红莲中的紫莲,更想不到,紫莲竟会在那日失踪了。
救走了紫莲皇女的到底是谁,绯色太妃愤恨不已。
夜还在继续,“嗤”地一声,油灯熄灭了。
待到睡在了外面的老奴传来了一阵平稳的酣睡声后,月尘合衣坐了起来。
他悄悄推开了窗户。
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挽起了自己的衣袖,他的手臂,如同一截长势整好的嫩藕,洁白无瑕。
在了黯淡的星光下,一颗紫色的莲子嵌入了他的手中。
饱满的额头上,汗水冒了出来。
顺着脸颊往下,像是一条条细小的瀑布。
匕首斜成了四十五度角,刀尖刺入了手臂,再是往上一挑,血冒了出来,刀尖在手臂上留下了一条条细碎的伤疤。
吸足了血的紫色莲子放出了一片华光。
月尘吸了口气,他手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最后变成了一片粉红。
凝视着那颗紫色的莲子,男童的脸上,极为稀罕地显露出了几分黯然的神伤,他幽幽地说道,“终究还是躲不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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