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晃眼一过,今日便是陆渊六十大寿之日。花夜语身着一袭白衣,立于正厅门前,微微颔首将各门各派前来贺寿的人请入席间。即便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大场面,她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或无措。笑容谦和有礼,不轻浮亦是不焦躁。
就在宾客几乎全部入场之际,忽然有几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见他们神色有异,花夜语问他们发生了什么,原来是有几个毛贼趁乱偷跑进来,他们急忙去追却还是跟丢了人。听到此事,花夜语思考片刻,缓缓开口。
“这件事先不要上报,你们多找几个弟子去找人,切记不可声张。”
“是,花师姐。”几个小弟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盛大的场面,可比起花夜语的从容却要逊色很多,见这个只比他们大了一两岁的小师姐笔直的站在那里,面上毫无破绽,小弟子纷纷露出了崇拜的表情。花师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很可靠的人。
把所有嘉宾迎进门之后,花夜语总算松了口气,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肩膀,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正门,低着头缓缓走进寿席之中。即便刻意想去忽略,可双眼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坐在陆渊旁边的那人身上,且不舍挪开眼。
那天晚上,花夜语终究是被傅白芷赶走了,她晓得,两个人这次的矛盾比每一次都大。傅白芷不躲着自己,看自己的视线却充满了冷漠,连语气都是疏离的。每当她想和傅白芷解释之际,对方却总是绕开话题或完全无视自己,让花夜语想要道歉却都找不到机会。
连着三天没有休息好,花夜语想起傅白芷却只能苦笑。她确定了自己的心,却看错了傅白芷的心。原来自己一味的去亲近,只会让对方觉得难受。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她不想看到傅白芷眼里对自己的厌恶,更害怕继续下去,她们连最基本的相处条件都会失去。
“感谢各位千里迢迢来参加我陆某人的寿宴,我先干为敬,在这里敬各位一杯。”寿宴开始,陆渊第一个起身敬酒。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他依旧精神的很。在场的皆是名门正派,皆是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将杯子里香醇的酒喝下,傅白芷重新坐正,视线朝着不远处望去,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低垂着头的花夜语。虽然是陆渊的嫡传弟子,但因为辈分问题,除了门派内的首席大弟子陆恒和自己,其他人均是要坐在次席之中。
为了让自己心无杂念的度过这次寿宴,傅白芷整整三天没再和花夜语亲近,甚至除了商谈寿宴之事便没再见过。发觉花夜语总是偷偷的看自己,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傅白芷不是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却不愿给她机会。她和花夜语若能就这样断了,便是最好的。
寿宴还在进行,傅白芷看了眼自己腰间挂着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查探着周围的情况。她早就准备好了,若在这寿宴上真的发生了自己无法挽回的事,走上原著的道路,她便用这匕首了结自己的性命。只是想到那场面,傅白芷的双手便止不住的颤抖,这种心慌焦虑的感觉让她忍不的住的勾起嘴角,牵出苦涩的笑容。
果然,自己还是怕死的。
“就是这里,就在这。”忽然,关着的大门被推开,紧接着便走进来几个跌跌撞撞的男子。他们身上带血,受了重伤,一副狼狈的模样,走进来摔在正厅中央。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傅白芷提起警惕。这三人看穿着服饰,应该是松尘派的人。
“你们怎么了?是谁打伤了你们?”见自己的徒弟受伤,那松尘派掌门慌张的跑过去将他们扶起来,双指按在他们的命脉上,便黑了脸。
“师傅,是徒儿没用,没有保护好七师弟和八师弟。我们三个正在赶来的路上,遇…遇到了…”
“遇到了谁,你且告诉为师,让为师帮你们报仇!”见自己的大徒弟和另外两名弟子受伤,那松尘派的掌门大吼道。
“回师傅…是苍穹派的弟子将我们打伤。在山下,我们看到她与冥绝宫的人有所牵连,本想绕道而行,结果那人二话不说便冲过来,企图将我们杀掉灭口,还好们跑得快,才能来到这里。”
随着这弟子的话音落地,整个寿席都安静下来,也包括那松尘派的掌门。毕竟今天是陆渊的六十大寿,而作为正派人士马首是瞻的苍穹门便更是正派的代表。可是,如今自己的弟子被伤至如此,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你们三人无缘无故跑来便说是被我们苍穹门打伤的,还诬陷我苍穹门与邪教有所勾结,你们可有证据?”见所有人都沉默,作为大师兄的陆恒起身说话。听了他的质疑,松尘派掌门的脸色更加不好。他回头望向陆渊,眼神带着决然,势必要讨个公道。
“怎么?陆贤侄这话,是说我松尘派的弟子污蔑你苍穹门?”
“王掌门,此话可是有些严重了。只是我苍穹门向来行的正坐得直,决计不会有哪个弟子会做出这等随意伤人之事。你要说我们伤人,也该拿出证据。”
“那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门派的信物!我敢说,这打伤我们的人就在席间!”那门派弟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的桃木吊坠,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穹字,便是苍穹门人手一个,也仅有一个的门派信物。
“王掌门,既然你的弟子是在我苍穹门附近所伤,无论如何,我陆渊都会还你个公道。这门派信物的确是我门派所有,我苍穹门几百弟子均在此,你便告诉我,是谁伤了你,我陆渊绝不姑息。”陆渊说着,运起内功,将那掉在地上的门派信物吸附过来,紧紧攥在手里。听着他内功带起的巨大声响,王掌门的额角落下一滴汗水,他扶起大弟子,便让他指认伤他之人。
看着他们的目光在席位上扫着,傅白芷的脸色已经是惨白如纸。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腰间挂着的木坠,无比庆幸自己一直把它作为装扮带着而没有乱丢。若是这些人指控自己,自己只需要拿出这东西便可。
只是,有一点傅白芷不清楚,她记得原著里分明是那冥绝宫的老太婆钻空子偷溜进苍穹门,从而带走了陆季璃,使陆渊认为陆季璃和邪教有关,怎么这回却换成了这种事?是不是代表,自己也可以逃过一劫?
“是她,就是她与冥绝宫勾结,还打伤我们!”过了许久,听到那为首的男子大喊道,傅白芷吓得身子一颤,打翻了桌上的酒杯,她急忙擦干净衣服,抬头想去看看是谁,却见花夜语被那松尘派的掌门扣住肩膀抓了出来,将其按在地上。
“你们凭什么一言就断定是她!”见花夜语被按在那,傅白芷忍不住开口。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花夜语被抓出来,这样的情况转变太快,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出了头,完全忘了她一再告诉自己今日的寿宴切记不可声张,以免惹祸上身。
“王掌门,今日小师姐一直都在门口迎接众掌门,怎么可能去山下和冥绝宫接触还打伤他们呢!”听到傅白芷开口,苍穹门的小弟子们也纷纷为花夜语喊冤,就连陆渊的表情亦是不可思议,谁都没想到花夜语会是打伤他们的人。
“你们三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免苍穹门说我们诬陷他们。”听苍穹门的反驳,那松尘派掌门亦是不依不饶。
“回师傅,那时候我们三人在山下准备休息,却看到林间有两个人在说话,说要在寿宴的饭菜中下毒。我们三人发现那其中一人便是这女子,就连衣服都是一模一样。之后这女子发现我们,急忙冲过来想要杀我们灭口,我们难以敌过,逃走时却发现她身上掉下了苍穹门的门派信物。”
“陆掌门,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是要抵赖吗?若是你不愿相信,你大可以问问,你这徒弟今日都做了什么,她的门派信物又在哪里。”
“夜语,你告诉为师,他们说的可是真?你的门派信物,呈给为师看看。”即便陆渊不相信花夜语会做出这种事,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却是必须要给一个说法。
“师傅,弟子今日整天都在门派内,并没勾结邪教,更没有打伤他们三人。至于门派信物,我之前出任务时不甚弄丢了,始终没有时间重新制作。”即便是跪在那里,忍受着所有人的指责,花夜语的回答依旧不卑不亢。她把脊背挺得笔直,面上毫无畏惧,可傅白芷却可以看出她眼中强行压抑的惊慌,就和每一次想要亲近自己的时候相差无几。
“你说你在门派我们就要相信?谁知道你是不是伤了人之后又回了门派,有什么人能证明和你在一起?”那松尘派掌门再次开口,听他这么问,花夜语面露难色。她和门派中人相交甚浅,今天一上午都在房间里发呆,的确没什么人可以证明。
“怎么?这便说不出来了?我看那勾结邪教还打伤我弟子的人就是你,而你居然还要联合邪教在饭菜里下毒。陆掌门,苍穹门今日若是要姑息这种叛徒,只怕难以再当我名门正派的掌舵者。”
“你说什么鬼话,她绝不可能做那种事。”听那掌门越说越难听,傅白芷忍不住开口反驳。
“你又算什么,我是在和你师傅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晚辈插嘴?看你这么紧张,莫不是你和这丫头有牵连,都与那邪教有关。”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和她们有关系!”听对方这般问,傅白芷心里一惊,急忙脱口而出。却忘了这般反驳,便也是把和花夜语的关系脱得一干二净。
“既然无关,你就不要再插话,陆掌门,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得给我和众来宾一个说法。”似是占了理,那松尘派的掌门满面得意。陆渊看着跪在地上的花夜语,所有的证据的确不假,而花夜语更是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反驳的理由。
“好,既然是我苍穹门之内出了叛徒,我便用门规处罚于她。我会亲自废了她的武功,将她逐出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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