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酸痛引得傅白芷在起床之初便皱起了眉头,用手遮挡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随即看到的便是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虽然那刺痛并不明显,可腿间的异样着实不容忽视。瞄见那被单上一丝浅浅的粉红色痕迹,傅白芷沉默许久,这才确定昨晚的一切是真正发生的,而不是自己做的另一场梦。
摸了摸干净的身体,傅白芷确信花夜语已经为自己清理了身子,可心里的反感却不增反减。回想起昨晚对方给予自己的一切,她皱着眉头,有些无措的坐在床上。于古代的女子来说,初夜确是十分重要之物,可傅白芷是从现代来的人,根本就没有所谓“贞洁”这个观念。她可以不在乎第一次被夺走,却不能忽略对方给自己的耻辱以及心理的那份不平衡。
叹了口气,傅白芷深知自己现在斗不过冥绝宫,或许以后也难以敌过。她丧气的低垂着头,抓起床边的衣服穿好,可在整理完毕之后,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傅白芷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她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玉佩,却发现腰带边是光秃秃的一片,哪还有那块残月玉佩的影子?
这个发现让傅白芷的心凉成一片,那块玉是她随身携带之物,更是花夜语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她始终记得对方在那块玉摔碎之际所展露出的失望,更明白花夜语在被逐出门派时将那块玉给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这六年来,每每觉得心烦意乱之际,只是抚摸着那块残破的玉,描摹它残缺的边缘,便可以让傅白芷静下心来。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又一圈,傅白芷确定那块玉不是被自己弄丢了,是有人特意将其拿走,这个人,除了阿九,她根本不做他想。心里的愤怒让傅白芷沉了连,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拿走这个分明不起眼却对自己十分重要的物件。
愤怒加之冲动,傅白芷想都没想便提起长剑,去楼下买了一匹马。即便身体还有些不适,却还是快马加鞭的朝着灰澜城赶去。她本想就此逃避,甚至用另一种懦弱来忘记昨晚的事。可如今,那块花夜语留给自己的玉佩却被对方拿了去。傅白芷不知道这一去是否还有回来的可能,可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她都必须要闯一闯。那不只是一块玉佩,而是花夜语留给自己最后的心。
循着原著里的安排,傅白芷来到了那个她记忆深刻的树林前。还隔着老远的距离,便可以闻到其中浓厚而难以消散的血腥味。似是长久不透风而发霉的味道,更像是尸体或肉类腐坏的气息。作为创造出葵亥林的作者,傅白芷对这个林子可说是再清楚不过。
如若想要进冥绝宫,就势必要踏进这里。林子里除了常年累积的瘴气,更危险的则是其中的毒物。想到里面或许会有恶心的虫子,傅白芷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犹豫起来。她之前是凭着一股脑的冲动来了冥绝宫,现在才想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准备。
正邪有分,而洛城的对峙正是激化了冥绝宫和正派的关系。如果自己就这么傻傻的进去,一准会被冥绝宫的人抓去,落得个死无全尸被做成药人的悲惨结局。想到这些,傅白芷萌生了退意。不过是被夺去了初夜而已,她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命搭上,可是…
思绪到这里中断,眼前闪现的是花夜语那张稚嫩漂亮的容颜。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腰带,傅白芷勾起唇角,无奈的摇摇头。如果是以前的她,断然不会为了一块玉佩就冲进这危险之地,如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块玉落在冥绝宫之中。
“走吧,别再跟着我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拍了拍身边的马,傅白芷轻声说着,一步步走进了葵亥林之中。刚开始进入还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可越是深入,傅白芷便觉得身体越发沉重。她不敢放松警惕,始终运功用内力驱散瘴气。
这树林怕是沉积了多年的剧毒,不仅仅是土地,就连树木也都是发黑的暗红色。一点点挪动着,傅白芷不敢触碰到任何东西,因为这里随便一片叶子都可能会含有剧毒。她在脑袋里想好了若是看到阿九该怎么说,怎样以不损伤自身为目地将玉佩要回来。
就在这时,傅白芷发现自己越走越慢,到最后竟是连喘息都困难起来。在无力跌倒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蟒出现在几米远的地方,心里的害怕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境却越发的悲凉。她最怕的蛇又出现了,可是再没谁会来救她了。
躺在地上,傅白芷等待着自己的死期,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身体反而被人抱了起来。这个怀抱有些陌生,气息亦是她不熟悉的。感到身体像是泡在水里一样浮浮沉沉,傅白芷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是谁抱着她走了多远。她想睁眼,可眼皮像是有千斤一般重,根本无法睁开。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被放置到了什么地方,那里很热,更加热的却是身体。分明她什么都没做,汗水却不住的流出来,丹田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一阵阵反胃的感觉顺着喉咙溢出来。傅白芷觉得自己一定是身中剧毒,不久于人世,毕竟这份难受着实难捱的紧。
就在这个时候,下巴忽然被人掰开,冰凉的液体顺着灌入口中,其中还掺了些粗糙的干草。那液体难喝得紧,除了极苦之外,竟还带着无法忽略的血腥味。傅白芷摇着头想要挣脱开牵制,把这恶心的东西吐出去。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由着那些东西进入自己的口中。
“不要…不要…我不要喝!”叫喊着醒过来,傅白芷猛地从床上坐起,愣愣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事物。她的记忆没有混乱,从昏迷到清醒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嘴里那难闻的血腥味还在,可身体上的难受却意外的消散不见,擦了擦嘴角边残留的血迹,傅白芷这才有心思打量她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个房间的外厅,周围人很少,四周亦是安静的要命,就连蝉鸣和鸟叫都毫无踪迹。傅白芷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又是谁把她从葵亥林中救了出来。她低头去找自己的剑,发现周围除了床就是木桌木椅,她的剑也不知去向。
“傅掌门你醒了?”就在这时,门口忽然走进一个身着黑袍的人。看到她的装扮,傅白芷眉头一皱,她几步走上前,抬手便要去摘那人头上的帽子,却被对方一个闪身躲过,让她更加眼里的恼怒又多了一分。
“叫你们宫主出来见我。”
傅白芷没想到冥绝宫的人会救自己,还把自己带到了他们宫中。眼前这人虽然遮住了面容,但声音她记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冥绝宫四使之一,暗影。既然她会在这里,就说明洛城的那场正邪之战已经告一段落了。
“傅掌门还请冷静,宫主身体抱恙正在闭关休息,近期不会见客。”听到傅白芷醒来便要见花夜语,暗影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却见她是这样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又担忧起来。
“呵?闭关修炼?她闭哪门子关,修哪门子的练。我不管她在哪,要她出来见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傅白芷不愿在这里多呆,只想要回东西离开,她朝着暗影一掌挥去,已是用了十足的内力。见她这掌来势汹汹,暗影不敢直接去迎,急忙后退几步,有些狼狈的躲了过去。她不能还手打伤傅白芷,更不能闹出更大的动静,以免惊扰了那个正在休息的人。
“傅掌门,还请冷静,冥绝宫绝不会伤你,若我们想要对你出手,早在你进入葵亥林的时候你就已经中毒身亡了。现下宫主正在休息,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们宫主拿了我的东西,不就是想要引我过来。快些叫她出来,否则你别想全身而退。”
几个交手间,傅白芷能看出暗影的功力也不弱,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如今自己没了武器,也不知道暗影出招是什么路子。她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再中其他毒,只能一直用内力挥掌。
“傅掌门,你…”
“暗影,你下去吧。”
就在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之际,后厅的门被打开,身着一袭红裙的花夜语已是走了出来。见她出现,暗影的脸色沉了下来,也顾不得和傅白芷说话,急忙跑到花夜语身边。今天早上,与她失联一天的花夜语从外面回来,脸色却白的像纸一般,神色也满是疲惫。还没等她问什么,对方却无力的靠在她身上,显然是旧疾又复发的情况。
在这冥绝宫里,四使是花夜语的亲信,暗影更是她的左膀右臂。她知道花夜语的真正身份,亦是知道她和傅白芷曾经的那些往事。作为曾经被阎罗婆用来试药的一人,暗影只知道,如果不是花夜语救了她,她可能早就死在了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或是被扔到了葵亥林里成为那不知痛的行尸走肉。
起初她同花夜语一般忍受着每日必定会来的痛苦,直到一年前花夜语将阎罗婆杀死,她才成功摆脱了那种如炼狱般的日子。即便花夜语比她还小两岁,暗影还是把她当做自己最敬重的人。这人将那副容颜隐藏在面具之下,露在外面的嘴角看似愉悦,但暗影知道,花夜语一点都不快乐。
除了身体上的旧疾日夜折磨着她,那心里的伤痛才是最难消减的痛楚。眼看着这人每每在遇到傅白芷的时候才会露出鲜少会有的笑容,那种笑是真正的笑,而不是平日里的苦笑和假笑。可每每与傅白芷分开,这人又会变得和从前一样沉默寡言,孤单的让人心疼。
本就旧疾复发,可偏偏傅白芷还在这个时候来了冥绝宫,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私闯葵亥林,中了其中的瘴气。她把傅白芷救回来之后,亲眼看到花夜语有多着急,那张即便面对重重包围也不曾有惧色的脸上居然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暗影,帮我准备凝血丸和冷草。”听花夜语这么说,暗影便知对方想做什么。这江湖如今不甚太平,而花夜语此刻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保护傅白芷。这葵亥林的瘴气并不难解,但花夜语却选了对她自身伤害最深的一种法子。
“宫主,你身体还虚弱着,若再放血救傅门主,对你…”
“暗影,不要说多余的话,快些准备好,我不想让她再难受。”花夜语说完,也不管暗影的阻拦,直接拿过刀子,快速将右手腕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猩红的血液顺着那白皙纤瘦的手腕流入碗中,看花夜语小心翼翼的把那碗血倒入傅白芷口中,又把凝血丸和冷草喂给她。从头到尾,她没看一眼自己流血的手腕,连眉头不皱一下。
“宫主…柳谷主的药在这。”见花夜语做好这一切,暗影把提前准备好的药递给花夜语,见对方连数都没数,一口便吃了好几粒。
“暗影,这药…越发不管用了。我这几日不会再出来,宫中的事交由你保管。若她醒了…你便来叫我。”
花夜语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精力那般晕了过去。暗影替她把脸上的汗水擦掉,这才把人安置好。只是没想到才几个时辰傅白芷就醒了过来,还这般大吵大闹要找花夜语。眼看着傅白芷被花夜语带去内间,暗影只得叹息着离开。
世间情万种,唯有爱难解。
“傅掌门找我可有事?”坐在床边,花夜语低声说道。今天在离开之际,她拿走了傅白芷腰间的玉佩,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亦是试探。果然,傅白芷真的如自己所料,前来这里找她。心里的滋味不甚明了,不知道该欢愉还是该难受。花夜语庆幸傅白芷对这玉佩的珍惜,可想到自己已成了对方憎恨之人,又不免哀伤。
“你觉得我找你会没有事吗?”上前几步,傅白芷把花夜语从床上拉起来,用力抓住她的衣领,心里的愤怒更甚。分明已经想好了说辞,可看到眼前这人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火气便猛地蹿了上来。
眼前这个女子,便是昨日羞辱于她,夺去她身子的人。凭什么自己就要被这般牵着鼻子走?凭什么她在做了那种事之后还可以摆出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傅掌门?呵呵,好一个傅掌门,好一个称呼!
“如果傅掌门在介意昨晚之事,我只能向你赔礼道歉。不过女子之间就算行了那种事也无伤大雅,况且傅掌门昨日不是十分享受吗?”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花夜语笑着说道。傅白芷此刻的表情刺痛了她的心口,她说出这种话也是对自己的惩罚。傅白芷有多难过,她就有多难过。
“你说什么?”听到花夜语的话,傅白芷的眼白布满血丝,她狠狠的瞪着面前人,不敢想象刚才那种话是从这人口中说出来的。
“看来傅掌门不仅仅是脑子不好,就连耳朵也不好使了。你我不过是一夜贪欢,没想到你竟是玩不起的人,我…嗯!”
花夜语话没说完,身子忽然被翻转过来压在床上。身体的疼因着对方粗鲁的动作越发剧烈,全身都疼得好似裂开那般。就在这个时候,傅白芷将她无力的双手钳制在一起,绑在了床边的窗帘上。花夜语现在连站着都困难,更不要说是挣扎。她急促的喘息着,不明白傅白芷要做什么。
“既然冥宫主说不过是一夜贪欢,那我总不能不回礼,我也让你尝尝欢愉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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