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映寒离开后,傅白芷便成了寒绝院的院首,她本以为这院中只有几个人,毕竟在原著里她也不曾给寒绝院增加过多少戏份。然而,看着那数百名身着道袍的弟子,傅白芷着实没想到寒绝院的人力居然如此之多,他们实力不俗,却还能够隐藏的如此完美,秋映寒所做,的确不简单。
通过询问那两个唯一和自己相熟的长老,傅白芷晓得,这些寒绝院的弟子平日里并不会在院中,多是散布在各地,唯有遇到重大事故才会回来。而今秋映寒已死,院首之位由傅白芷掌管,便算得上是寒绝院近几年来的大事。
正式接管寒绝院后,傅白芷随意说了几句,而这院中的弟子多数都是淡泊的性子,听闻秋映寒离开没有多问,亦是不曾表现出伤感。看到他们的反应,傅白芷总觉得这寒绝院的人似乎都练了冰心诀一般,在他们的脸上,着实很难见到波动。
回到花夜语的房间里,傅白芷照例倒了些热水,将毛巾放入水中,缓缓走到床边。自那日疗伤过后,又过了整整三日,期间花夜语一直陷在昏迷中,偶尔说几乎胡话,却是不知在向谁说着对不起。替她擦干脸上的汗,明明动作很轻,可床上人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花夜语放在床边的手微微弯曲,而后抬起来,不停的向前方抓着什么,傅白芷凝眸看着,见她虚弱的身子向自己靠来,像是感受到自己的气息那般,伸出手环住自己,傅白芷倒也不挣扎,而是安静的看着怀中人有些艰难的把眼睛睁开。
“你醒了。”傅白芷算过时间,感觉花夜语今日也该醒来,没想到还真的应了验。
“阿芷,真的是你吗?”花夜语才醒来,神智还有些恍惚。见她抱着自己,用额头蹭着自己的脸颊,傅白芷轻微的点点头,却发现在她点头之后花夜语的身子一僵,缓缓放开了自己。
“阿芷,谢谢你带我来寒绝院,费尽心思治好我的伤。我…很开心…我们都没事,你也…没事。”花夜语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像是反复斟酌才说出来。听到她这番话,傅白芷没甚反应,就只是静静坐在床边,看着不远处的门口。见她这般,花夜语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也不再言语,而是沉默的看着傅白芷。
两个多月没好好瞧过这人,她清瘦了许多,曾经合适的衣服如今穿在她身上,倒有些大了。在为自己疗伤之际,花夜语以命相迫,让秋映寒把傅白芷的情况告诉自己。她这才知道,傅白芷为了救自己,修习了寒绝院的武功,冰心诀。
“修习冰心诀之人,会逐渐失去人的七情六欲,直到最后一重无我练成,将会变成无情之人。这内功用的越久,人便会越发无情。”秋映寒的话还历历在目,那一字一句就像是尖锐的刀子,一下下划在花夜语的心上。她没想到傅白芷会为了救自己而去练那种武功,变成无情之人,即便得到了最强的武学,还真的能快乐吗?花夜语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更加清楚,傅白芷心里的难过,不会比自己少一丝一毫。
这世上除了傅白芷自己,最了解她的人,便是花夜语。她知道傅白芷不喜欢江湖的事,更讨厌一切麻烦的事物。她总是温柔的笑着,用来掩饰她内心的淡漠。她看似容易靠近,心里却有一道铁打的围墙,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花夜语不愿傅白芷再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更怕自己走了之后,傅白芷又会变得孤独一人。到时候,怕是没有谁会像自己一样用六年多的时间去打动她,疼她,爱她,所以花夜语惧怕着死亡,舍不得离开傅白芷。
而今,这人却为了救时日不多的自己,练了那最不该练的武功。她为自己抛弃了七情六欲,为自己变作机械,化为一具行尸走肉。哪怕傅白芷的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出情绪,花夜语却心疼不已。
她为傅白芷甘愿付出一切,却没想到最终让傅白芷最为痛苦的,竟然就是自己。若说不愧疚,是假的,花夜语甚至憎恨这般让傅白芷难受的自己,若她不受伤,傅白芷便不会练这该死的冰心诀,若她没这一身的毒,便可以陪着傅白芷老去,不必怕她孤独一人。
“阿芷,对不起。”看着傅白芷的不算宽厚的脊背,花夜语轻声说道,她想抱抱住傅白芷,一旦有了念想,便也无法再忍耐心里想要亲近的渴望。当双臂紧紧环住那人的瞬间,傅白芷下意识的挣扎让花夜语心里一疼,她强忍着难过,笑起来。
“别怕…是我…是你的语儿在抱你,你若现在不太习惯,我下次会提前与你说,我只是希望你别推开我。”花夜语轻声说着,用手抚摸着傅白芷的肩膀,直到对方接受了她的拥抱,她才安下心来。
“你该多休息,我已让人为你熬了粥,还有,你背上的那些伤,躺的太久,始终不曾转好,稍后会有人为你上药。”
傅白芷说着便要离开,不知为何,她不喜欢如今和花夜语待在一起的感觉。面对这人的难过,她无法给出该有的反应。她甚至无法为她心疼,无法做出任何回馈,这样无情的自己让傅白芷都觉得烦扰。她很清楚,自己多逗留一刻,花夜语便会难过一分。
“别走…再陪陪我,好不好?我两个多月没好好看阿芷,阿芷竟狠心的也不愿看我吗?醒来能看到你,我心里好高兴,可阿芷却只给我一个背影,我都望不见你的脸。”用手抓着傅白芷的衣摆,花夜语轻声说道。听着这仿若哀求的话,傅白芷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坚持离开。
“我刚接手寒绝院,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有什么事,且快说吧。”
“阿芷,我没事,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我不想让别人上药,你帮我可好?还是说,我的身子被别人看了去,你也不在意了?”
“皆是女子,有何不可。”听了花夜语的话,傅白芷更加想要离开,奈何对方已经又一次将她抱住。
“皆是女子,可阿芷莫要忘记,你我亦是女子。我是你的妻,而今你却要让别人看自家娘子的身体,你虽不介意,可我是断然做不到的。”
“好,那我便为你上药。”傅白芷说着,起身将桌上放着的伤药拿起,随着她的转身,花夜语便也看到了她的脸。这张脸只是瘦了些,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可那双眼睛却没了以前的温度。曾经的傅白芷无论做什么,嘴角都是微微向上勾起,带着温柔又亲近的弧度,哪怕是装装样子,却也让人想要靠近。
可如今…
那双眸子里带着冷漠和疏远,紧抿的唇瓣就像是她封闭的心,让人找不到半点缝隙。见她毫无反应的看着自己,花夜语凄然的苦笑,却不曾绝望,傅白芷如今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自己,若她不爱自己,便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为你变作无情之人,却也只是为了一个情字。
“阿芷,我双手没力气,帮我脱掉衣服可好?”花夜语见傅白芷站在床边,故作虚弱的说道。听了她这番话,傅白芷不迟疑,而是半跪在床上,将花夜语的里衣褪去。因着一直都躺在床上,花夜语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并未穿肚兜,随着那透白的衣衫脱落,她的上身便□□在自己面前。
花夜语始终盯着傅白芷,发觉哪怕是看了自己的身体,这人也不会再有任何波动。她不会像曾经那样羞涩挪眼,却也不会如同爱恋自己那般,眼里带着想要占有自己的*。她就像在看一件最普通的事物那般看着自己的身体,无欲亦是无求。
“阿芷,我爱你。”趴伏在床上,花夜语侧头看着傅白芷,轻声说道,听闻这话,傅白芷依旧没有反应,而是专注的涂抹着药膏。花夜语背后的伤不重,最深的也是在肩膀上。只是因为长期的躺卧,才会压住那些伤,让它们始终在反复,不曾结痂。
看着那周围通红的一道道伤口,傅白芷涂抹的认真,却也正是这份认真,让花夜语难过。傅白芷的视线落在一道道伤口上,却没有半点的疼惜。哪怕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花夜语却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子。
见傅白芷涂好药便想离开,花夜语趁着她不曾起身之际,俯身上前,吻住她的唇瓣。这个吻来的又急又快,傅白芷没有防备,便直接被花夜语吻住。感到对方湿滑的小舌舔着自己的嘴唇,傅白芷静静的看着花夜语,她不懂,分明主动的人是花夜语,为何自己一动不动的让她吻,她却还湿了眼眶。
“你可是吻够了?若没其他事,我该去处理些事务。”一吻过后,傅白芷看着花夜语微微泛红的眼眶,低声说道。
“恩,你去吧。”
“尽量不要压到伤口,稍后会有人为你送饭。”傅白芷最后抛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看着她全然不留恋的背影,花夜语紧紧攥住锦被,却又松了来开。
“阿芷,你…”花夜语想问傅白芷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可是一个你字出口,那人已经推门而出,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摸着自己冰凉的嘴唇,花夜语艰难的下了床,打开窗户,看着傅白芷走远的影子。
我等你回来,会一直一直的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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