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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翔才凄然的抬起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出神。
“走吧。”程暮鸢拉着楚飞歌的手还有小翠三个人站在黄宫的后门前,冬天已过,正是春季。但程暮鸢却还是给楚飞歌穿了冬日里的棉袄小裤,而她自己却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衣。这次出宫,她终是把头发束了起来。
这是楚飞歌第一次看到束发的程暮鸢,只见那乌黑的极腰长发像瀑布那般散落而下,尾端只用一根红色的细绳绑住,鬓间散落的青丝温软的贴服在耳边,额前倾斜的发丝偶尔被风吹起露出那好看的柳眉。
这样的发式并不复杂,但是程暮鸢梳起来却是异常好看。这样的她,使得平日里的随性消失大半,却多了分女子的庄贵。
今日长安城的风很大,站在原地,楚飞歌看着伫立在那里的程暮鸢,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空白,甚至连耳边呼呼的风声都变得有些微不足道。满眼,满心,都是程暮鸢在风中的背影。
这才发现,这人竟是那么消瘦。单薄的白衣包裹在她身上,连背上的骨头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样一件衣服真的能遮盖住这呼啸的风吗?就连穿着棉袄的自己都在瑟瑟发抖。而那人竟像是没了感觉一般,迎风而立,显得那么孤傲,那么让人心疼。
“鸢儿...我们走吧。”娘亲那两个字终究是没说出口,楚飞歌打心眼里不想这么称呼程暮鸢,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而程暮鸢对于楚飞歌给自己的称呼,也没有多做矫正,只以为是这孩子还在闹别扭不愿认自己。
“嗯,走吧。”程暮鸢回头拉过楚飞歌的手淡淡一笑,这几年她已是很少再笑,却是在楚飞歌这里破了戒。楚翔为她们准备了一辆很大的马车,里面有茶几,有糕点,有平时的日用品,还用锦被垫成了两张床铺。
不得不说,这些的确是程暮鸢所没有想到的。她们一个自小在江湖闯荡,吃尽了各种各样的苦。有时候能睡上客栈就是万幸,睡不上就随便找个地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而另一个却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未出过宫,也从来没受过苦。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自是不懂得准备马车里所需要的物品,而程暮鸢甚至都没想过要用马车...
车夫是一个会武功的壮汉,直到程暮鸢楚飞歌和小翠三人坐好之后才驾起马车往宫外赶。在车内,楚飞歌新奇的把脑袋伸出去看着外面的长安城,一会指着摊位的小娃娃说可爱,一会说那肉包子摊位旁边蹲着的狗好可怕。看到她这般兴奋的样子程暮鸢也不愿扫了她的兴,每当楚飞歌提问的时候都会一一作答。
这本就不长的车程晃眼而过,她们的第一站,自是程家堡。
两个人手牵着手下了马车,程暮鸢看着眼前牌匾上程家堡那三个大字,神色黯然。
五年都未曾回来,这里看上去还是如以前那般。只不过,那个经常会在房间里等着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走吧。”程暮鸢随手抽出一条纱巾遮住自己的脸,便拉着楚飞歌朝程家堡的大门走去。五年未归,这原本威风八面的大门已是增添了许多沧桑。红色的漆面斑斑驳驳的掉落,一些划痕也赫然出现在上面。
“来者何人?”看门的小厮例行公事的把她们两人拦下,一双眼睛满是好奇的打量着程暮鸢。“麻烦你通报一下程堡主,就说是一位故人前来拜访。”程暮鸢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正如她遮了自己的面孔一般。
在这世上,她是个已死之人。就算当初她曾经用飞歌传书告诉程刚自己诈死的事实,但这程家堡人多口杂,难保不会有歹人发现了自己,在江湖和朝廷两边作祟。
“好嘞,麻烦您稍等一下。”门口的小厮听程暮鸢是程刚认识的人顿时说话就客气了许多,再看程暮鸢全身都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当下便觉得她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没过一会,他就跑了回来,说是程刚在前厅等她们。
“多谢。”程暮鸢道谢过后便带着楚飞歌进了程家堡。不远处的练功场上传来一些刀剑相碰的声响,熟悉的青石板路,红桩木柱一一跃入眼中。程暮鸢低头看着满眼新奇的楚飞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曾几何时,当她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露出的又何尝不是这样的神情?
程家堡的规模虽然比皇宫差了很多,但前门距离前厅还是有些距离的。程暮鸢就这样牵着楚飞歌的手慢慢走着,当走至前厅看清那里面的三人时,本来就有些凝重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五年不见,程刚依然还是那身黑色的劲装,一条白色的腰带紧紧的扎在腰上,显得威风八面。只要他坐在那里,便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如若不是那鬓间多出的白发,程暮鸢也许会产生一种时间从未流逝的错觉。
“爹爹,女儿不孝。”还未走至程刚的面前,程暮鸢便扑通一声跪到地下,膝盖与坚硬的石面产生碰撞,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而站在另一边的楚飞歌自然是被程暮鸢的动作吓到,待回过神之后,急忙也学着程暮鸢的样子跪在地上,偷偷抬眼打量着正厅中的这三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被鸢儿称作爹爹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外祖父,果然和鸢儿形容的一样凶。楚飞歌在心里想着,又把视线转移到另两个人的身上。他们是一男一女,其中那名男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穿着深蓝色的长袍,那看上去就很粗壮的腰上还别着一把黑色的长剑。
而比起那名男子,他身边的女子却是顺眼了多。娇小的身体,披散的乌黑长发。桃花圆眼,樱桃小唇。鼻梁翘挺,浮盈纤腰。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反差简直可以用天上地下来形容。只见那女子此时正双眼啜泪的看着程暮鸢,纤细茭白的玉手不知所措的捏着手里的锦帕,像是恨不得把那帕子撕碎了一般。
“诶...起来吧。”程刚重重的叹了口气,让程暮鸢起来,自己则是又坐回到那正中央的椅子上。“谢谢爹。”程暮鸢站起身,顺势摘掉了面上的白纱,绝美的容颜冲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比起五年前,如今的程暮鸢已是双十年华。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女子的沉稳于内敛。那高贵的气质不言而喻,如□□之凤凰,也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楚飞歌清楚的看见当程暮鸢摘掉面纱时,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许久不见了,媛儿,小墨,没想到你们竟长的这般大了。”程暮鸢说完挤出个勉强的笑,却是让看了的人越发难过。“姐!”程媛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她顾不得在场的其他人跑上前把程暮鸢死死的抱住。
曾经熟悉的气味蹿入耳中,程媛记得她还是婴儿的时候便是这个人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幼儿时得了天花,身上的脓疱痒的难受,也是程暮鸢日日夜夜的照顾自己,守着自己不让她去挠。如今,五年不见,又怎是一个想念可以概括?
“呵呵,媛儿还是这么爱哭呢。”程暮鸢伸出手摸着程媛的长发,就像是哄自己的孩子一般哄着她。“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以为是那个皇帝困着你不让你出来,如今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以后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程墨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说道,看到程暮鸢,程墨也是激动万分。虽然身为男子的他并没有像是程媛那般哭的梨花带雨,却也是湿了眼眶。“是啊,姐,我真的好想你,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真的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面对程媛和程墨的要求,程暮鸢自是不舍得现在拒绝他们,看了眼还跪在那里的楚飞歌,瞬间转移了话题。“爹爹,其实这次回来,是鸢儿有一事想求。”直到这个时候,程媛和程墨才注意到跪在那边的楚飞歌。
“姐,这个小孩就是你的...你的...”程墨挠着脑袋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他们都知道程暮鸢是为了什么才会嫁给楚翔,更能想象程暮鸢在这宫中吃了多少苦。这个孩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并不是程暮鸢自愿而生。
“没错,她是我的孩子,叫做楚飞歌。小歌,这是你的外祖父,舅父和姨母。”程暮鸢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楚飞歌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了三个人。那声音腻的犹如糖浆一般,直让程暮鸢脊背一凉。
“恩...你好。”程墨憨厚的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楚飞歌的头。而相比于他的反应,程媛则是冷淡了许多,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便又去和程暮鸢腻歪在一起楚翔才凄然。
“鸢儿,我想你这次让我帮忙的事,应该就是和她有关吧?”程刚一边盯着楚飞歌一边问道。“没错,孩儿这次来是想请爹爹找人给这孩子解毒。”程暮鸢随即便把楚飞歌中毒的经过以及发毒时的样子说了一遍。只见程刚走下来看了看楚飞歌的手心,这一眼便是沉了脸色。
“其实我对于毒这方面的事也不甚了解,只是长年行走江湖,听说过一些罕见的剧毒而已。听你的描述,我想她应该是中了曾经鬼毒门十三绝中的第七种奇毒七秽。”
“这是何毒?”程暮鸢皱眉问道,别说是这七秽,就连鬼毒门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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