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剑早晨起来,一份当天的《春城日报》放在客厅茶几上,打开一看,眉头一皱,再看看作者,上面写着实习记者杜依依,见是女儿写的,他来了兴趣,认真地读起报纸来。
报纸头版头条显著位置黑体标题写着《一场大火烧出了什么?》—--利民工具厂火灾调查纪实。主要内容是介绍省市两级如何重视这次事故,发现了哪些问题,追究了哪些责任等,但在结尾,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火灾现场的一个保险柜为什么引起那么多人的关注,以至于动用了省市的开锁专家也没有打开,保险柜里到底装有什么?
杜剑再看头版下半部分的《百姓生活》专栏:《小锁匠开锁结良缘》---火灾现场采访花絮。文章以轻松的笔墨着重描写小锁匠张良技压群芳,打开了专家开不开的保险柜,还找到了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乱弹琴!”杜剑起身嘟哝一句,怎么能把依依和小锁匠的事写到报纸上呢,当时现场他只是维护依依的脸面,报纸却把这件事当成新闻焦点宣传,这怎么行?她给杜依依打了个电话,问这稿子是怎么回事?依依在电话那头说,是她撰写的初稿,陆主编定的稿。
上午,市政府会议室里,利民工具厂重建方案提到议事日程。会议没开始,会场上就议论纷纷,大家不约而同都提到了今天报纸上报道保险柜的事情,他们都在心里产生一个疑问,为什么没人把保险柜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高天在开会前两分钟进到会场,今天的报纸让他措手不及,特别是保险柜的事让他头痛得很,陈唯一早晨打了五六个电话,请示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高天刚坐定,杜剑指着手里的报纸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里面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高天看杜副省长一脸严肃,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他只好回答说:“省长,我们先讨论其它的工作,这件事会后我单独向你汇报好不好?”
杜剑听这话,知道高天有难言之隐,他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们现在继续开会,今天的会议主要研究利民工具厂重建方案,市里昨天研究的方案拿出来没有?”
高天从秘书手里接过刚打印出来的重建方案,他一字一句地念着上面的文字,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汇报保险柜的事,坐在对面的刘诗诗不知道丈夫今天是怎么了,她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生怕他这个时候走神出了差错,直到高天把方案汇报完她才松了口气。
中间休息,杜剑把高天领到隔壁休息室,他直言不讳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接下来我们就要讨论保险柜的事,这件事经过报纸一宣传,事情闹大了,捂是捂不了的。”
高天没办法只好把隐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讲了出来。原来,二十年前,高天从大学毕业,分配到利民工具厂当一个技术员,当时利民工具厂主要以开发研究锁具为主,厂长陈大奎对他特别重视,把他当宝贝一样看护着,大奎的女儿春丽也对他一见钟情,两个人经常花前月下,感情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次,陈大奎为了研制一把高密防盗保险锁,在加工制件时被机器夺去了一条大腿,眼睛也被打伤了,临上救护车前,他把高天叫到跟前,把抽屉里的一份三芯四钥防盗锁设计图纸交给他,让他一定要把这个项目想办法研究下去,不然的话他死不瞑目,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善待春丽。
可是,陈大奎到医院不久因失血过多去世了,春丽哭得死去活来,连续一个多月都没精神,处于极度悲伤之中。在一次上班途中,春丽因精神恍惚骑自行车掉到了路基下,两条腿也摔断了。工作和照顾春丽的双重压力压向高天,为了照顾春丽,他们草草办理了结婚手续,婚后不久,高天整天萎靡不振借酒消愁,把大奎交给他的事忘到了一边,春丽见他不思进取,她也不想拖累高天,心里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
春丽死后,高天好长一段时间处于矛盾当中,他感到春丽的死与他有直接责任,他决心从此不再结婚,过独身生活。可是独身的生活很清苦,因搞企业失败的陈唯走进了他的视野,两个失意的男人经常在一起喝酒,陈唯看到高天经常看着他和春丽的结婚证发呆,他就介绍老同学刘诗诗与他认识,没想到他们一见钟情,两人很快坠入爱河,高天也把自己永不再婚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在陈唯等人的帮助下,高天很快振作起来,一度也想把密码锁的事提到日程上,可是又赶上企业改制,工具厂改成股份制转产做搬手了,密码锁的事又撂到了一边。
刘诗诗到省城后,仕途通达,很快成了省里的红人,通过各种关系他推荐高天当上了工具厂长。这时,高天又想起陈大奎临终时的交待,又将研究密码锁的事提了出来,可世界锁业的发展突飞猛进,原先的设计理念完全落后了,为此,他专门按照大奎设计的图纸样式找到了一家德国公司,采购了一台设计差不多的保险柜,也就是火灾现场那台,他们想从这台机器上查找灵感,偏偏这个时候高天又调到了市里,这个事他只好交到了陈唯手中,可是,陈唯对研究保险锁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找不到合适的工程师,他就始终把图纸放在保险柜里锁着一直放到现在。”
听到高天这一番话,杜剑大吃一惊,他说:“这是好事啊,你害怕什么呢?”
高天说:“老杜,你不知道,我从工具厂调到市里从政,全靠老婆刘诗诗在后面帮助,图纸的事还好说,可我和春丽结婚的往事要是让她知道了,我们家庭的关系肯定会立刻紧张起来。”
杜剑听高天说得有道理,他问高天:“这件事都有谁知道底细?”
高天想了想说:“我知道的只有陈唯清楚一些,但昨天小锁匠在里面开锁,他和依依在里面不知道看没看到过里面的东西?”
杜剑听他这样一说,他轻松的说:“老高,这件事一会让我来处理,你尽量不出面,你抓紧让陈唯把保险柜的钥匙保管好,这份图纸非常重要。”
会议继续召开,杜剑听完各组的汇报后,他拿起报纸说:“利民工具厂将来怎么发展,我从这张报纸上找到了答案。你们不是在议论保险柜里有什么吗?让我告诉你,里面保存着一份二十多年前的一份高密防盗锁设计图。由于工厂改制的原因,这份设计图纸一直没有翻新研究,我看现在正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高天没想到杜剑居然能把一张设计图和工厂的起死回生结合到一起,而且是那样合情合理,又符合工厂的发展前景,他从心眼里佩服杜剑高明。
杜剑接着说:“工具厂厂长陈唯撤了职,但人还在,就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把这个保险锁研究出来,一定要研究出世界上最先进的保险锁才行。至于工厂的产业项目,刘主任,你们发改委给个意见吧,这时候就看你的啦。”
刘诗诗没想到副省长把球踢到她这来了,她只好说:“利民工具厂本来就是我们主抓的项目嘛,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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