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姿避开了那道灼人的目光,“若世子愿意帮忙,那定是极好的。”
钟离政大步上前,微微弯腰,伸手示意。
谢令姿缓缓抬眼,将手中纸条放在了他的手掌上。
钟离政眉目微敛,沉声道,“飞虎,去查查这纸条的出处。”
“是。”
钟离政便坐了下来,“且等一等吧。”
谢令姿觉得钟离政身上的气息太过强烈,一时有些束手束脚的。
钟离华章瞧了瞧,托腮问道,“阿姿,不如你跟我说说是怎么跟陛下讨到赏赐的啊?”
“婚事自主诶!我觉得你真的好厉害。”钟离华章陷入了回忆中,“以前你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只,还是需要我保护的那个阿姿呢,现在阿姿也长成了参天大树,可以独当一面了。”
钟离华章转念一想,“不过阿姿,你求的婚事自主,好也不好。”
“你现在算得上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女子,有不少人暗戳戳地想娶你回家呢,这万一有哪个心思不轨的,但是又藏的特别好,阿姿你身边没个参谋的,你要是真嫁去了那才真的毁了一辈子呢!”
钟离华章拍拍胸脯,“你放心阿姿,这方面你华章姐姐有经验,你看上谁了尽管说来,我一定给你参谋好!”
“而且我哥也能给你打探消息,是吧哥?”
钟离华章看向钟离政,却发觉他有些过于沉默了,此时看着钟离华章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笑容来,钟离华章脊背一寒。
坏了坏了,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的祸呢?
她怎么忘了她哥对阿姿也是有意的,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的!
钟离华章“嘿嘿”一笑,转头又接着开口,试图扯开话题,“也不知格桑是不是真遇到了什么麻烦……”
此时飞虎进来禀告,“回禀世子,俪贵人近来足不出户,不久前曾受了贵妃的处罚,不知与此是否有关。不过纸条的出处确为俪贵人宫中。”
谢令姿与钟离华章对视了一眼,若是如此,倒真是要去看看了。
“外男不好入后宫,你们就说收了天琴公主的口信,代为探望便是。”
谢令姿忧心忡忡地跟着钟离华章坐上了入宫的马车,二人先来到了坤宁宫拜见了皇后娘娘,皇后一幅国母之姿,待人温和,听说二人的请求,没问什么就让他们去了。
“格桑近来心情是不太好,想必是思念故园了,你们能带来她母国的消息,想来她也能振奋一些。”
格桑正在殿中坐着,婢女正劝她吃些东西,她却摆手拒绝,婢女苦苦劝道,“贵人就吃些东西吧,您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格桑冷声道,“拿走!不吃!”
她心里很是焦急,也不知道那纸条送出去了没有,更不知道谢令姿肯不肯想办法来见她一面。
若是不来,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她孤零零一个人,又怎么拿主意呢?
外面有小丫鬟跑进来,欣喜道,“主子,和安县主和景阳郡主进宫来看您了!”
格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谢令姿果真来了,还是跟钟离华章一起。
谢令姿缓缓步入殿中,她自送别天琴公主之后便没这么近距离地见过格桑了,如今的格桑仍一幅异域装扮,眉眼之中多了几分风情,但细细看去,又有几分凌厉的锋芒。
殿中装饰华丽,看得出格桑的恩宠很是不错。
“二位姐姐,你们当真来了。”格桑感慨了一下,而后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跟姐姐们说说话。”
屋子里的奴婢便都退了出去。
“姐姐们快坐。”格桑一边倒茶一边招呼她二人。
谢令姿坐了下来,笑道,“格桑瞧着比之前更富贵了。”
“是啊,满头宝石,闪得我眼都要瞎了。”钟离华章开了个玩笑,让气氛一下子没有那么生硬了。
谢令姿见格桑杯子里只有清水,而给她二人倒的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之时,有些留心。
谢令姿握住格桑的手腕,她看过的那些医书里,孕脉最是好摸。
脉象流利,如盘转珠。
谢令姿心里惊讶了一瞬,便很好地掩盖过去,有些焦急地问道,“格桑,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格桑没有抽出手。
“姐姐,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们的想法。”
“我有孕了。”
谢令姿与钟离华章对视了一眼,松开了手。
钟离华章十分不解地问道,“这不是好事吗?你要问我们什么想法?还是有别的事情找我们?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己所能帮你。”
格桑声音轻轻,说出的话却让二人心中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这事儿陛下还不知道,不过我却是知道的……桓王世子是太子一派的人。”
“县主和郡主乃至世子,都帮我良多,我亦下定决心,在皇朝也要尽我所能去助大家,我知道太子与宁王不对付,而宁王的母妃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家世显赫,不过,我可以利用这个孩子去陷害她。”
“就算不能彻底扳倒贵妃,也会动摇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谢令姿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完全想不到格桑见她是为了这件事。
“格桑,你是不是傻?这个孩子生下来好好养着,就是你在皇朝的倚仗。”钟离华章也皱眉,“别说旁人,我也不忍心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去争权!”
格桑眼角含泪,“可是姐姐们,我不想怀他的孩子,也不想侍奉他。”
格桑想了想,年少时,公主是草原上的明珠,她跟在公主身边,亦是美貌,被誉为蒙部云雀,大家都说她机灵动人,跟公主好像亲姐妹一般。
云雀是光明自由的象征。
可她最终也折翼在皇朝的后宫中了,成为皇朝陛下闲来无事时可以逗弄的一只鸟儿了。
格桑扑进谢令姿的怀里,呜呜哭泣,“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我怀了皇朝皇帝的孩子,我是蒙部的叛徒……”
“姐姐,它若是有用,还不如让它死得其所一些,死之前创造些价值,也不枉来过一遭了……”
谢令姿与钟离华章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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