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来确实如此。”
朱厚照笑了笑,望着远处的靶子道,“之前枪管不是往外喷射那种小铅丸吗?现在怎么打出去变成一个个窟窿了呢?”
胡琏兴冲冲地解释:“这正是沈尚书对火铳做出的突破性改造……他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上一块燧石,在传火孔边设一击砧,士兵射击扣引扳机,在弹簧作用下,燧石重重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
“与此同时,沈尚书让工坊制造制式子弹,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或鹿皮片包着弹丸,装入膛口,这样就减少了摩擦,不仅加快子弹的装填速度,而且起到闭气作用。经过这些处理,提高了火铳的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不过在一些特殊时候,比如近距离交战中,那种装散弹的老式火铳仍有实战价值,按照一定比率配备到军中,暂时不会被淘汰。”
朱厚照对此很感兴趣,问道:“那……朕是否可以亲自试枪?”
“这……”
胡琏非常为难,这时代操纵火枪可是一门技术活,他不敢随便接纳朱厚照的提请。
刘瑾赶紧劝阻:“陛下,以老奴所知,火铳虽杀伤力巨大,但在实战中非常不稳定,很多时候会自行炸开,严重危及士兵安全……陛下最好别轻易尝试!”
朱厚照看着胡琏,问道:“胡卿家,情况真是如此吗?”
胡琏恭谨行礼,点头道:“回陛下,火铳的确有炸膛的危险,不过随着制造工艺日益完善,如今伤到士兵的情况已很少出现。”
听到这话,朱厚照脸上闪现一抹畏惧之色,就算他胆子再大,也是怕死的,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稍一踌躇,便打消亲自尝试的念头。
火枪训练仍旧在继续中,朱厚照看了大约半个时辰,听着“噼噼啪啪”的声音,逐渐没了兴趣。
刘瑾见朱厚照有些不耐烦,立即问道:“不是说这军事学堂还有一个校场么?好像比这个更大……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朱厚照回过神来,连忙问道:“是啊,胡卿家,快带朕去下一个校场看看,朕想把整个军事学堂都巡视一遍,看看到底有多大改变。”
“陛下请。”
胡琏直接带着朱厚照进入最后一个校场,也是整个军事学堂最大的校场,这里尘土飞扬,正有骑兵在其间进行训练
带头训练之人正是王陵之,跟在他后面的全是学员,这些人马上功夫一般,一边得完成基本的策马狂奔,还要在马背上做一些相对复杂的动作,马匹冲锋时方向上的不确定,以至于整个训练场看起来都很凌乱。
朱厚照站在一处高台上,身前有夯土和拒马进行保护,防止马匹失控伤人。
朱厚照问道:“为何不带朕近距离看看?”
这次刘瑾没有贸然指责胡琏或者是沈溪,他感觉到,军事学堂构筑非常用心,很多细节都可能是有意为之,他跳出来质问无非是要突显沈溪的聪明才智,所以干脆把发问的权力交给朱厚照,由胡琏回答。
胡琏道:“陛下,这个校场日常除进行骑术训练外,尚有骑射训练,马匹上火枪发射时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观礼台,高出地面一大截,除了阻止马匹靠近外,由于距离较远,也确保不被流弹命中。”
朱厚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沈尚书很用心,方方面面的情况都考虑到了……不过,看场上的情况,今日应该没有进行骑射训练吧?朕下去看看,应该没事!”
刘瑾赶紧表忠诚:“陛下,您要小心啊,这么下去的话……实在太过冒险了。”
“怕什么?”
朱厚照显得很不耐烦,“朕骑术好得很,下去跟小王将军他们一起训练,有何不可?为朕准备马匹!”
胡琏行礼:“是,陛下!”
胡琏退下,安排人为朱厚照准备训练所用马匹,这下可把刘瑾急坏了。
刘瑾心想:“千算万算,算不到姓沈的小子居然玩出这么多花样来,怎么看都觉得如此设计不是为了训练学员,而是故意拿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陛下的注意力,姓的沈小子真是狼子野心!”
……
……
胡琏派人准备马匹时,沈溪终于露面。
沈溪没有带随从,甚至连教官都没带,只身前来觐见朱厚照。
朱厚照见到沈溪,非常意外,问道:“沈尚书也在军事学堂?哦,朕想起来了,之前胡卿家说你正在这边处置公务……嘿,朕正准备换上戎装,策马跟小王将军练练。”
沈溪先是行礼,随即请罪:“陛下前来,未及远迎,实在是臣的过错。”
“沈尚书何错之有?有胡卿家出来接待,朕便觉得很好了,胡卿家快为朕着甲……这训练可真复杂,要穿这么多东西。”朱厚照不但身着铠甲,还得带上一些护具,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这主要是防止朱厚照训练时受伤,避免从马背上摔下来等意外情况出现。
沈溪忍不住看了胡琏一眼。
胡琏怎么都想不到,其实朱厚照的到来由他出面接待,乃是沈溪一手促成,他还以为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沈溪道:“陛下要训练,自然可行,但切记要顺着马的性子来……这里的马非御马,也不是边军训练多年的战马,野性未除,若陛下觉得无法驾驭,随时可以叫人!”
“行!”
朱厚照嘴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任何时候,朱厚照都不服输,一个喜欢逞强的皇帝,怎么可能在臣子面前灭自己威风?
等朱厚照上马,刘瑾有些担心,毕竟眼前的皇帝关系到他的前程,若是朱厚照出事,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驾!”
朱厚照策马上前,如同一个普通士兵加入到训练阵营中。
那边正好有几骑过来,刘瑾大喊大叫:“莫要惊扰圣驾……”
他这是想提醒那些学员,你们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人,乃是皇帝,你们不想死的话最好装熊,谁冒犯圣驾谁就要砍脑袋。
可惜的是,刘瑾的话根本没有被校场上的学员听到,一切照旧。
胡琏凑到沈溪跟前,担忧地问道:“沈尚书,陛下不会出事吧?”
一旁刘瑾咬牙切齿地道:“出了事,有你们好受的!”
沈溪没有回答胡琏的问题,目光看向朱厚照,他虽然没跟王陵之交代,但相信王陵之不会乱来。
沈溪没有对王陵之说明,主要是怕他犯浑说漏嘴,说好听点儿这小子实诚,说不好听就是太过愚钝。
朱厚照跟着学员一起训练,虽然马背上的搏击但都是以木枪、木刀进行,毕竟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也怕学生受伤,基本都适可而止。
朱厚照在马背上训练半晌后,疲累不堪,先行撤了下来。以他的小身板,上马疾驰一圈已经很不错了,让他在马背上完成一系列激烈的动作根本就不现实。
等朱厚照回来,翻身下马,整个人已经累得快虚脱了。
恰在此时,王陵之策马过来,老远便大吼:“真没用,才训练这么一会儿就当逃兵了?还不快回来继续练习!”
“大胆!”
刘瑾终于逮着机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陵之道,“不开眼的东西,辱骂陛下,罪加一等,速速下马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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