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员一摆手:“让她押进来!”
随即七夫人被人送到堂上,七夫人到现在依然衣衫不整,几乎是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
赵员恼火地道:“你个没良心的女人,当初老爷我不疼你吗?看到个小白脸就走不动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他是个骗子,说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你的,这下该后悔了吧?记住这个经验教训!”
赵员本来打定主意要将七夫人浸猪笼,但越想越不舍得,毕竟之前也是他一手将人送到骗子手中。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只当自己心慈手软,只要七夫人主动开口求饶,他就会宽赦对方。
恰在这时,下人进来通禀:“老爷,江大人和那位朱公子被关押在柴房已有两个时辰了,现在外边夜色已晚,随时都可以将其做掉。”
七夫人本来还在低声哭泣,听到这话之后声音一下子收住了,瞪着泪汪汪的眼睛,一动都不敢动,这对她来说算得上不小的震慑,赵员居然要杀人,对象是跟她“通奸”的朱公子,甚至连蔚州卫指挥佥事这样的军中将领都要干掉。
赵员板着脸道:“将这女人押回她的房间,好好看管,等候我的发落!”
“是,老爷!”下人紧忙招手,安排丫鬟和婆子进来,将七夫人从地上拽起来,簇拥着往后院去了。
赵员咬着牙道:“我心爱的女人都被人玷污了,这种奇耻大辱岂能忍受?来人啊,拿我的大刀来!”
下人诧异地道:“老爷,您好久没动过那把刀了。”
赵员冷笑不已:“既然要杀人,岂能不用那把锋利的宝刀?把人做掉后,老子要把那小子切成零碎,用来当下酒菜!”
说话间,赵员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神情狰狞可怖,赵家下人看到后胆颤心惊,但还是遵命出去为他准备好刀具,方便杀人。
……
……
侧院柴房内,江彬竖着耳朵听了许久,没发现有动静,他转过头看着朱厚照,小声说道:“陛下,好像外面的人撤走了?”
朱厚照此时心里满是懊恼,一语不发,低着头发呆。
又是月黑风高的夜晚,又遭遇生死存亡的危机,这次他可不觉得会有人来救自己,朱厚照此时琢磨怎么样才能震慑赵员,让对方怕自己,然后把自己给放了。
他还是有凭靠的,在他看来,自己乃是真龙天子,自会有神灵庇佑,谁都不敢对自己如何。
江彬话音刚落下,突然柴房门“咣”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有人举着火把进来,并非是赵员,而是赵府家将。
这名家将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形,夸张地道:“哎哟,江大人,您怎么挣脱的?不过身上的绳子解不开,是吧?哈哈,没事……大人马上就要送你归西,敢到我赵家来惹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彬大声喝斥:“大胆,你们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我身旁这位乃是当今圣明天子,你们不想活了吗?”
“哈哈哈哈……”一群人拥在门口,哄然大笑起来,好像听到生平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一个个前仰后合。
江彬继续出言恐吓:“本将军乃是奉命陪同陛下微服出游,到了蔚州,你家老爷想杀陛下,这是公然造反,你们一个二个都想掉脑袋吗?”
门口一名护卫哈哈大笑:“江大人可真会说笑话,你怎么不说这小子是天王老子?不对,天王老子应该是天上的神仙,神仙会被区区绳索给捆缚住?这位爷,你怎么不用你的神力将绳索挣脱开?”
一群人嬉笑着,看着江彬和朱厚照的目光,好像在看两个垂死挣扎的猪羊。
“呜呜呜……”
朱厚照拼命晃动身体,但绳索捆绑得很紧,此举毫无作用。
便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即安静下来,赵员提着一把大刀从门外进来,一张脸满是黑色,他进来后马上有人过去说道:
“老爷,江大人得了失心疯,居然说这细皮嫩肉的小家伙是皇帝,哈哈,这种谎言恐怕连小孩子都不会上当!”
“啪!”
赵员一巴掌甩在那人脸上,那人顿时被打懵了。
赵员喝道:“你说谁是小孩子?”
那人却不知,原来眼前这位赵指挥使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江彬给骗了,自然听不得这种话。无缘无故讨了打,那人摸着脸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赵员上下打量江彬几眼,问道:“文宜,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你且说明白,这小子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敢到我府上来骗吃骗喝,胆子不小。”
江彬怒道:“此乃当今圣上,赵员,你不想活了么?”
“还嘴硬!给我打!”
赵员一声令下,马上有人上去揪起江彬的衣领,抓起来,然后一脚踹在其肚子上,飞出去后撞到墙上跌落到地。
江彬趴在那儿半天没爬起来,赵员喝道:“还不说是吗?不想活了?”
“真的是陛下,千真万确,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造假……赵员,你这是在找死,知道吗?”江彬突然感觉一阵悲哀,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生一片灰暗,好不容易找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却遭遇这么个下场,让他非常不甘心。
“就算让我享受几年大权在手可以随便欺压人的感觉再死啊,要么就干脆别给我机会,这算怎么个说法?刚一冒头就要死去?难道我天生没有富贵命?”
赵员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这么不怕死,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赵员正准备提刀上前,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发凉。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嗖”一声射中他背后一名家将,随即那倒霉的家伙中箭,直接趴在赵员后背上。
“啊!?”
赵员始料未及,顾不上杀人,提刀便对着利箭射来的方向准备冲过去,周边家将和护卫一片混乱。
“砰砰砰!”
这次不再是利箭破空的声音,而是火器发射声,随即赵员身前几人中了枪子儿倒下,赵员意识到自己遭遇了危险。
朱厚照本来已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突然看到这画面,首先不是去想谁来救自己的问题,而是挪动身体往墙角爬,他可不想被子弹射中,江彬好像也明白过来,拼命蠕动着挡在朱厚照身前,要用自己的身体来为朱厚照遮风挡雨。
“有贼!”
赵员大喝道。
就算意识到危险,但依然来不及躲闪,偷袭者显然已准备多时,正当赵员准备冲出院子利用围墙靠近敌人时,子弹绵绵不绝地射了过来,赵员身边的人接连倒下,剩下的赶紧躲进柴房,靠墙体遮掩利箭和火枪的弹丸。
不过因为他们没有携带远程攻击武器,使得一时间找不到反击的利器,而对面一群黑衣人已拿着装上刺刀的火枪冲过来。
赵员躲在墙后,大喊道:“你们这些贼人,居然敢到指挥使府邸来行凶,莫非不想活了?”
江彬在后面哈哈大笑:“姓赵的,你大难临头了,陛下出游岂能没有高手护驾,这些人都是御林军,你府上今天真要鸡犬不留!”
赵员本来没那么惧怕,觉得自己府上家将、侍卫众多,就算被偷袭最后也会扭转局面,但在听了江彬的话后,背脊发凉,他回忆了一下昨日查到的情况,想起外面一直有人盯着指挥使府邸,而且那些人训练有素,当时他就考虑过可能是皇帝身边侍卫。
“杀出去!”
赵员见有黑衣人冲过来,大声喝令。
但此时却没人听从赵员指挥,因为对方不断射箭,而冲过来的那些黑衣人完全是在火枪和弓箭掩护下杀过来,射来的箭矢和子弹准头都很高,谁冒头就跟送死无异。
“啊!”
外面那些来不及进屋的赵府护卫,应声倒地,黑衣人掩杀过来,赵员身前几名家将提刀冲过去,却无法阻挡对方的势头,随着几人被砍翻,赵员一看架势不对,准备逃跑,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逃,背后只有一个江彬和朱厚照。
毕竟柴房内只有门而没有窗,跟之前朱厚照和江彬要逃走的境况不同,赵员也遇到了无路可逃的境地。
“文宜,救我!”
赵员这才想起江彬能救自己。
他提着刀冲过去,还没等冲到江彬身前,突然感觉小腿一痛,有子弹打中他的右腿,随即屈膝前倾,摔倒在地。
后续大批黑衣人杀了进来,赵员手下毫无还击之力,全都丢掉兵器跪地投降,最后只剩下赵员手里还有兵器。
“不许动!”
一个女子娇脆的声音传来,随即一把刀架在赵员的脖子上。
朱厚照听到这声音表现得很兴奋:“姑娘,怎么又是你?”
此时朱厚照并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完全是见到故人的一种兴奋状态,刚才一番挣扎后他的堵嘴布碰掉了,终于可以说话,但他没想到说的第一句居然是跟之前已救过他一次的姑娘打招呼。
来人正是六丫,此时她身罩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黑布,以防止身份败露。听了朱厚照的话,她回头瞥了一眼,不屑地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又差点儿送掉性命……哼,下次再这样,干脆死了清静!”
“大胆!”
江彬厉声喝斥。
朱厚照却笑呵呵地说道:“姑娘,你说的对,我没什么本事,不过只要你本事好就行了,不知怎么称呼?先过来帮我把绳子解开,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啊。”
六丫可不会跟朱厚照闲扯,她所得到的命令是在救人后马上离开,后续自然有地方官府控制局面。
六丫骂道:“你先顾好自己再说……谁稀罕跟你谈啊。”
说完,六丫直接将赵员踹到在地,一摆手,后续过来几人扛着朱厚照和江彬往外走。
朱厚照身不由己,却很高兴,似乎见到六丫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到了指挥使府邸正门外,六丫又是一摆手,随即朱厚照和江彬落在地上,江彬这才留意到,门口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
显然之前这些黑衣人为了救他俩,杀了不少人。
“将他们放了,马上撤!”
六丫一声令下,她带来的人将朱厚照和江彬身上的绳索割开,将二人留在门前,随即便往阴影中退去。
很快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却是本地官府的人匆忙前来查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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