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姐,我没那么傻,你跑来我家用枪指着我,不是杀我,难不成真是来找我吃甜点的?”
林知意边说,边打开了柜子旁边的窗户。
任希雅警觉道:“干什么?”
“有血腥味,我不太想闻到。”林知意语气涩然。
至于什么原因,任希雅作为那晚的知情者,肯定知道。
任希雅抿了下唇,不再说话。
林知意提着药箱走到了任希雅面前,缓缓蹲下身体解开了她膝头的创口贴。
看着白皙肌肤上纵横深刻的伤口,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伤。
林知意也没多问,因为她知道任希雅不会说。
原本以为只需要止个血,擦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没想到林知意擦药的时候,竟然用棉签擦出来一些极细的碎渣渣。
任希雅疼的双腿都在抖,但脸上依旧坚毅忍着。
林知意有点看不懂任希雅,但她很清楚任希雅这身伤一丁不识自愿的。
看任希雅腿上细细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林知意干脆半跪在地上,对着她的伤口吹了吹。
“忍一下,马上就好。”
“……”
任希雅瞬间不抖了,只是定神的看着她。
缠好纱布,林知意猛地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自己差点晕过去。
任希雅将她扶坐在了沙发上。
一下子,两个人都对立而战,变成了并排坐在沙发上。
任希雅将桌上的甜点打开,将其中一份递给林知意。
“低血糖?吃点吧。”
“嗯。”
林知意也不矫情,她接过甜点就吃了一大口。
任希雅将枪放在了沙发扶手上,端起甜点也吃了起来。
她吃的还是林知意上次帮她点的,上面是浓郁的草莓果酱,下面是松松软软的蛋糕胚,甜的恰到好处。
她舔了一下唇上的草莓酱,面无表情道:“上次是我第一次吃这种蛋糕。”
林知意头晕好了一点,疑惑地看着任希雅。
这也不是什么很贵的甜点,几乎所有的甜品店都有类似的草莓蛋糕。
她听桑厉说任希雅是宫氏国外公司的产品经理,想吃什么没有?
或许是林知意的目光太好奇,任希雅侧首盯着她。
“不想问什么?”
“你到底是谁?”林知意还是问了出来。
任希雅先是一愣,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对你还真是了如指掌。”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林知意回避了她的回答。
任希雅捏着小勺的手抵住了下巴:“就这么害怕提到他吗?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林知意不明白她这么说话有什么意思。
任希雅又吃了一口甜点,回味几秒才缓缓开口:“假话就是我和桑总没关系,我是宫家派来离间你们俩的,这件事三爷知情,但故意放任我乱来。”
听闻,林知意死死捏着甜品勺,隐隐和自己较劲。
任希雅继续道:“真话就是上面的话是他让我告诉你的,我和桑总还有三爷是有交易的。”
“为什么?”林知意难以置信的看着任希雅。
“大概是希望你和桑总好好走下去吧,剩下的事情他替我们扛了。”任希雅淡淡开口,语气中却充满了可笑。
“我们?”
林知意转身盯着任希雅,她就知道任希雅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任希雅挑眉:“只要我能听老爷子的话,嫁得好,老爷子愿意公开收我为干女儿,改姓宫,然后让我风光大嫁,是不是很美好?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眸色猛地一冷。
“可我是他的亲生女儿。”
“无论我多么努力,我妈看不到,他也看不到,最后我的价值竟然只有嫁人。”
林知意惊愣在原地,抬眸时,对上一双悲寂底色的双眼。
她曾经也在宫沉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恍惚中,林知意的下巴突然被任希雅抬起。
“老爷子偷偷把我妈抓了回来,是他找到了我谈合作,他帮我救出我妈,我配合桑总瞒天过海。”
“我真的很佩服他,居然愿意和我合作,直到我看到了你。”
林知意隐隐觉得下巴发疼,她想挣扎时,却见任希雅重新拿起了枪。
瞬间,她不敢再乱动。
她知道死有多痛苦,所以她不想死,她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她仰着头,小心问道:“为什么?”
任希雅冷呵道:“因为当年二爷他们看到和老爷子在办公室厮混的女人是我妈。”
“他竟然愿意为了你和我谈条件?还愿意事后给我们母女一大笔钱在国外继续生活。”
“他甚至让我来帮你和桑总解开误会,你还真是他的软肋,但凡有人愿意抓住你,他必死无疑。难怪老爷子不肯放过你。”
“不是!”林知意大声反驳,“你胡说八道!你是不是他派来的!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我告诉你,我已经和宫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任希雅松开林知意,嘲笑着她的天真。
“你真的以为说句没关系了,宫家就会放过你?”
“如果这么容易脱离,我和我妈就不会被老爷子控制这么多年了。”
每次提到母亲,任希雅的脸上都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衬得脸上的伤都有些诡异。
她把玩着手里的枪:“你以为我妈天生就是小三?我妈高知家庭,Z大曾经的才女,年轻漂亮又聪明,被宫氏高薪聘用。”
“就因为被一个年纪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看上,她就像是被堵在小池里的鱼,逃也逃不掉,只能被男人一口钩子,一口鱼饵,心甘情愿和家里决裂做了小三。”
“刚被送去国外那几年,男人对我们不闻不问,我妈也清醒过,她和男人谈好了我的赡养费,打算重新学习再工作。”
“但那个男人很自大也很自私,他怕我妈脱离掌控,利用我私生女的身份玷污他的身份,所以在我妈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骗她药物上瘾。”
“这些年,她越来越依赖男人,她说是爱,其实只是为自己的堕落找个借口而已。”
任希雅指了指桌上的甜点,苦笑道:“在我第六次帮她戒药快要成功时,她说要给我去买个蛋糕庆祝生日,转身就偷偷去见了男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可你知道不论逃到哪里都被男人找到,然后亲眼看着自己母亲被人掌控一遍一遍朝你跪地求救的无力感吗?”
“就像是脖子上栓了一根无形的铁链,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你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三爷说得没错,我和我妈连宫家的牺牲品都算不上,只是那个男人捏在手里所有物而已。”
听完,林知意呼吸一窒,身体僵直望向任希雅:“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任希雅垂眸低笑,指腹抚过枪。
“咱们不是有句老话,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我妈上飞机前把我出卖了,老爷子给了我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把枪和你打叉的照片。”
咔一声,枪上了膛。
“林知意,抱歉,我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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