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疼。
可却隐隐的,似是比平日要轻上一些?这差别不过毫厘,他分不清。
“如何?”梅飞花看着顾珩走了几步,见他脑门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就喊了停。
“我有些不太确定,似是比往常要少疼几分,又像是没有。”顾珩坐下缓了口气,又无奈一笑:“许是我的错觉。”
梅飞花思索片刻,却是道:“不是错觉。你左踝乃筋伤与毒物相互叠加,今日毒性降了,自然是要少疼一些。”
“只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我猜测。”梅飞花眼里并无笑意:“你的脚伤并非全然因蛊虫所致。”
言下之意,即便虫蛊之毒全然解除,他的左腿也不一定能恢复如初。
那日杀手下刀,当真是冲着废他脚筋而来的。
梅飞花说着又一叹:“你这脚,只能好好养着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又遑论他当时脚筋被砍得只差几厘就要断裂。
从脚筋长好,到能正常行走,再到可以习武……路漫漫其修远兮。
此事急不得也躁不得,个中艰辛,只有他日后自己体味了。
不过好消息是,筋伤到底不是什么罕见的病症,比起虫蛊之毒来说,要好处理的多。
“无妨。”顾珩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已然满足。
即便到最后真的无法恢复如初,瘸着一条腿他必将完成自己应做的事。
但求毫发无遗憾,止无愧于心。
……
按照医书记载,一株火灵芝可分作五份药量,每隔十日服下一份。换到顾珩的身上,就是每隔十日施一次药针。
第一次用过的药针并无发黑脆断的现象,可作重复使用,但江琉仍是趁着空闲补充制作了一些药针备用。
火灵芝只有一株,可不能因为药针出了问题而前功尽弃。
更何况,她曾听梅姨说起,这药针今世罕见,她虽无意留名医史,却也想尽一份心意。
毕竟她曾答应周老,等此间事了,那块“拔丝牌”得完璧归赵。
能趁此机会多制一些,留给梅姨用于诊疗,兴许在日后能帮助到更多的人,也是好事一桩。
就这样,五十日不紧不慢地过去。
及至十月末,是最后一次用火灵芝。
众人已然熟练无比,像是走完既定的步骤后,即将迎来最终的结局。
每一回用完药针,梅飞花都会以飞花功引发虫动试验,顾珩已能明确的感觉到,每一次的疼痛都在减弱,且他的眼睛……能捕捉到越来越多的光亮。
他的世界,逐渐清晰明朗。
顾珩并未主动与人说起眼睛的变化,其他人也默契地没有问他这个问题。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守在榻边,满脸期待地看着顾珩。
最后一点火灵芝尽数用完,点滴未剩。
顾珩安然平躺,双手却紧紧攥在一处,透露着他此刻心绪并不平静。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
顾珩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好几句禅语,这才缓缓睁开眼……
宛若新生儿,初探玄海珠。
他眼眸之中盛着满满笑意和千万神采,逐一认真看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梅姨、玄影、夷九,还有江姑娘。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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