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舟腰背笔直,双手缚于身后,胸前和腹部的线条完美呈现出来。
碎发轻抚在他清冷的脸上,那双灿若星子的眸子此刻如同黑沉的漩涡。
“凡事皆有缘由,父亲和族长不问缘由便要私自定罪,我不服。”
最后三个字沉稳有力,让许老将军面色一变。
许晏承更是阴沉下脸去,眸底闪烁不已。
总觉得,许晏舟和刚刚不一样了。
气势?
他不由得看向一旁安静看戏的重臣勋贵。
是这些人的到来,给了他胆气?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被提及的族长不得不站出来,“既然许晏舟不服,那便说明一下起因吧。”
他看向许母,示意她来说。
这片刻的功夫,许母也反应过来,他们不能有把柄落在这些重臣勋贵手上。这件事本就是许晏舟不要,她也没有什么可虚心的。
亲娘教训儿子乃天经地义,放在哪里都是他不对。
许母轻轻拭去眼角酝酿出来的眼泪,说道:“族长明鉴,老二做事向来不谨慎,这次因为他大嫂的原因,便公然顶撞我,我便教训于他,让他跪下,他简直反了天了,梗着脖子和我对峙。”
她看了许晏承一眼,“若不是承儿来了,我甚至以为他要同我动手!”
此言一出,嗡嗡声顿时响起。
他们之前还觉得许母等人为这等小事请家法未免太小题大做,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等隐情。
为了大嫂差点同母亲动手?
那岂不是说……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跪地的许晏舟身上,眼神中充满不屑。
世家糜烂者有之,不乏会出现窥伺兄嫂弟媳等败类,他们没想到看着老实的许晏舟竟是这等货色!
如果不是到了这种时候,如果不是许晏舟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许母也不会将如此丑事宣之于口。
许晏承垂眸敛首。
众人从他面上扫过,不免露出同情之色。
一个是发妻,一个是胞弟,不论到底有没有苟合一事,即便有这等心思,对他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看向许晏舟的目光各异,有诧异有失望,有痛恨有鄙夷。
一旁,次辅和大理寺卿相视一眼,对方眼底的荒谬之感更甚。
族长面容沉重,“许晏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晏舟的目光落在满腹委屈的许母身上,眸子如墨,眼底的光亮被遮天蔽日覆盖。
转眸看向许老将军,对视的瞬间,许老将军移开视线,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自眼底闪过。
至于许晏承,他没再多看一眼。
许晏舟沉默许久,在族长以为他无话可说的时候,他缓缓开口了。
“母亲不如说清楚,为了大嫂什么事。”
许母眼神一闪,“你不是为你大嫂鸣不平吗!”
她料定许晏舟不敢把事情讲出来,若是讲出来,许家声誉将毁于一旦,她的名誉也将受损。
许家受损,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不信许晏舟会如此不管不顾,眼下,唯有他一人将所有承担下来。
本也是因他而起,他理应承担后果。
想到这一点,许母眼神安定下来。
“兄嫂害人不成反噬恶果,这是她罪有应得。”
许晏舟的话让许母面色一变,“你闭嘴,家人也是你能议论的!”
她瞪了许晏舟一眼,警告他就此打住。
许老将军蹙起眉头,心中隐有一丝忐忑。
许晏舟直直看向许母,说道:“母亲,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回,种下了因,早晚要自食其果。”
许母睁大双眼,“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许晏舟在众人的注视下,说道:“若非母亲指使兄嫂利用媚药加害于人,兄嫂又怎么会中招,当众做出那等羞耻姿态!”
这番话一出,许母险些晕过去,在婆子搀扶下才堪堪站稳。
周围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许母心思电转,指着许晏舟骂道:“你个畜生,你居然为了脱罪编排你的母亲!你愧对列祖列宗啊!”
“我若不讲出来,继续让母亲错下去,继续让母亲霍乱许家,我才真的愧对列祖列宗!”
许母瞪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听到的,更没想过有一天,事事不行的许晏舟如此刚硬!
哪怕是跪着,那笔直挺拔的腰板,宽厚的胸膛,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之姿。
这样的许晏舟,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不仅许母目瞪口呆,就是许晏承也呆立在那里。
印象中的许晏舟虽然比他高出寸许,但在他面前始终垂首。
他喜欢旁人面对他时表现出臣服的姿态,尤其是许晏舟封王之后,他愈发喜欢这种感觉。
如今看着他昂首挺胸,目光沉稳,跪着都透出一种睥睨的姿态,和刚刚截然不同,许晏承心中腾起阵阵汹涌的情绪。
“二弟,到底是何人蛊惑了你,让你变得如此六亲不认!”
他一脸沉痛的模样,仿佛不认识许晏舟一般。
许晏舟清冷的面容显出几分轻视,从前沉浸在‘得到父母兄长认可’的情绪中,始终没发现他们这般不堪。
他眼中的轻视被许晏承轻易捕捉到,许晏承内心的火苗噌的一下蹿成熊熊大火。
“许晏舟,你已经摒弃良知,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人让你变成这样,长兄如父,对你,我也有责任。”
他这么说,是在不断往陆棠身上引,试图把脏水泼到陆棠身上,还能转移众人注意力。
许晏舟语气平淡,“是我摒弃良知,还是你们压根没有良心,不如把大嫂带出来,也好听听她怎么说。”
许晏承眉头一拧,“她已经是个罪妇,所言如何能信。”
许晏舟好似就在等他这句话,他转头看向大理寺卿,“既如此,要麻烦周大人将人带上来了。”
大理寺卿扶胡颔首,“王爷说的哪里话,有些事本就在大理寺管辖内。”
说着,他意味不明地看了许母一眼。
许母顿时慌了一下。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随着大理寺卿拍手,很快便由差役带过来三个人,一个行商,一个丫鬟,另外一个官家夫人。
看到前两个人,许母的面色就彻底白了。
至于那位官家夫人,正是许大夫人的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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