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条厂的厂长崔明海,看上去是个三十几岁、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副厂长霍国平,年纪稍长一些,估摸着得有四十岁了。
两人都裹着厚厚的黄色军大衣,那军绿色的大暖帽子戴在头上,两边的帽子耳朵被拉得严严实实,整张脸就差没埋进领口里了。
两人嘴里时不时哈出一团团白气,眼睫毛上也挂着一层细细的水汽,像是刚从冰天雪地里钻出来似的。
看这架势,他俩在大门口肯定是进进出出,等了不少时候了。
就在这时,门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厂长,有人来啦!”
崔明海和霍国平一听,心里头立马就明白了,这个时候来的八成就是上面提到的肖峰。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随着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他俩迈着步子就往外迎。
肖峰呢,也从摩托车上下来,一脸的笑意盈盈,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崔明海和霍国平。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俩人是接到消息,特意在这儿等自己呢。
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对这次会面的期待,三个人就这么站在大门口,寒风中却透着一股子热乎劲儿。
肖峰一踏入厂门,就先是对着崔明海和一旁霍国平礼貌地笑着,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谦逊,几分礼貌,他开口说道:
“在下肖峰,初来乍到,请问哪一位是崔厂长?”声音清亮,透着一股子诚恳。
崔明海和霍国平一听这话,心里头那是更加确定了,来人正是他们正在等候的肖峰。
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更加生动夸张了,大嘴咧得能塞下个鸡蛋,白花花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伸着手,嘴里热情洋溢地说着:
“欢迎,热烈欢迎肖峰同志前来指导工作!咱们这小厂子,能迎来肖峰同志这样的大人物,那真是蓬荜生辉啊!”
崔明海说着话,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伸出他那双妥妥八十年代的有力大手,紧紧地握住了肖峰的手,使劲儿地摇动几下。
那力度,仿佛要把肖峰的手都摇散了架,但传递过来的,却是满满的热情和真诚。
崔明海握完手,还没等肖峰缓过神来,霍国平也紧跟其后,一把就握住了肖峰的手,同样使劲地摇两下,那热情劲儿,一点也不比崔明海差。
肖峰被这两位厂长的热情所感染,脸上也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心里头暖洋洋的,仿佛这寒冷的天气也变得不再那么冷了,这就是八十年代小企业的范儿。
然后,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飘向了刚从车上下来的老群,老群一脸和煦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阳光。
不过,他们的目光在金海洋身上只是稍作停留,就像是晨风中轻轻摇曳的柳枝,一触即过,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那惊讶如同电光火石,一闪即逝。
肖峰见状,赶忙上前一步,热情地介绍起老群来:“这位可是咱们的机械大师——老群,大家伙儿都亲切地称他为群工。”
老群在机械领域里,本就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几个月在电视机厂,他就是以高级机械工程师的身份大展身手呢!肖峰这样介绍没错。
两位厂长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他们几乎同时伸出那双厚实的大手,四只手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地吸在了一起,握住老群的手。
那场景,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突然重逢,那份亲切和热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崔明海更是连声说道:“群工,你好啊!欢迎群工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以后咱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满是诚恳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合作的美好前景。
而一旁的霍国平,则是咧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笑容,就像是孩子,纯真又欢快。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边的皱纹都笑出了深深的沟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幸福和快乐包围了一样。
这个粉条厂啊,可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厂子了。
虽说也跟上了时代的步伐,搞起了机械化生产,但说到底,也还是按照那一套常规的流程,一批批地生产出来,没啥特别的创新,业绩也就那样,不温不火的。
崔明海和霍国平,都是两年前新上任的,他们俩呢,也是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地干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每年的粉条市场啊,那都是有旺季有淡季的。就像现在,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得备点粉条,留着过年时候吃,所以这会儿正是旺季,厂子里忙得不可开交。
淡季的时候呢,粉条厂就保留那些老工人,稳稳当当地生产着,也够维持日常开销了。
可一到旺季,那可就得忙活了,得赶紧招些短期的合同工人来帮忙,这样才能应付得过来整个旺季的生产和销售。
这种模式啊,从建厂那会儿就一直这么延续下来了,换谁来当厂长,都是这么干的,厂子也就这么不死不活地经营着。
崔明海心里头啊,其实早都习惯了这种日子,也没想过会有啥大变化。
可谁承想,昨晚上他接了个电话,上面居然说要让所有人来学习观光指导!
崔明海一听,心里头那个惊讶啊,简直是无法形容。
“真是破天荒啊!”他挂断电话后,心里头就这么嘀咕着,这事儿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知道上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崔明海和霍国平出于礼貌,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向了金海洋。
毕竟,这位是肖峰带来的人,虽然从衣着上看,金海洋和肖峰不太像是一路的,但既然能一起来,那肯定是有什么缘由的。
肖峰瞧出了崔明海和霍国平眼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啊,这位是我的一位兄弟,金海洋。我们好久没见了,今天我特意把他找来,跟着我一起学学咱们厂里的门道。
“你们知道吗?他家祖上就是做粉条的,纯手工的那种,做出来的粉条质量可不错了,那叫一个筋道!”
肖峰说起金海洋来,那是自然而然,一点都不生分。
可崔明海和霍国平听了,也相信了,认为这位就是个小手工业者。
他们两位厂长,平时日理万机,自然不会认识金海洋这种才来干了一晚上的搬运工。
说实话,金海洋能不能被他们的小组长记住,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不过,既然是肖峰带来的人,他们自然也会给几分面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金海洋那可是天生的机灵鬼,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啥时候该说话,啥时候该闭嘴。
这会儿他想着自己的身份,一个会做纯手工粉条、有真秘技在手的人,再加上被肖峰这么隆重地介绍给两位厂长,他可不能怂啊!
于是,穿着一身破棉袄的金海洋,故意装出一副很有派头的样子,学着老江湖们的做派,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就是一个字都不多说。
他心里豁出去了,今儿个就跟着肖峰,好好瞧瞧这粉条厂的生产流程。
昨晚上净在外面忙着装车了,啥都没顾上看,这会儿可得好好开开眼界。
肖峰瞧着金海洋这副沉得住气的模样,心里那是相当满意。
他拍了拍金海洋的肩膀,笑着说道:“海洋啊,你一会儿可得好好看看,咱们这大车间跟你们那小作坊可不一样,说不定能给你不少启发呢!”
金海洋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期待,仿佛在说:“放心吧,肖峰,我知道该怎么做。”
肖峰转头对崔明海解释道:“崔厂长啊,您瞧这金海洋,以后可是要做我的企业指导!
我这人对粉条这行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看啥都跟看天书似的,所以特地把他带来学习学习。完了我就向他请教。”
说着,肖峰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金海洋的肩膀,一副“咱俩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架势。
这一下子,金海洋就被肖峰瞬间“提拔”成了粉条顾问,在场的人听了都是一愣,心里头嘀咕着:“这肖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尤其老群也不多问,毕竟肖峰平时就是个主意正的人。金海洋本人更是不敢吭声,只是心里头暗自琢磨。
金海洋心里头那个翻腾啊,他心想:“肖峰这可是救了我一命,现在让我好好参观学习,那我可得瞪大眼睛,把重点都记下来。
“看他这架势,怕是要偷人家的独门秘籍呢!我要是能把这秘籍给他偷回来,那他肯定得高看我一眼;
“要是我偷不回来,那我这不就是对不住他嘛!”想到这里,金海洋不禁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负肖峰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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