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无论她腹中的孩子保得住与否,我会替她保下陆家的这份婚约。”萧云崖默默开口:“安然,你莫要多心,为父这么做只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往后如何都是他们的造化了。”
萧安然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前人的多少事情她并不清楚,只是父亲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她作为女儿不好置喙。
“女儿明白,父亲尽管去做便是了。”
萧云崖点头目光中带这些愧疚和爱怜:“安然,今日辛苦你了,回去歇息吧。”
“是,女儿告退。”萧安然看着父亲眉眼间的愁容识趣的点头退下。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萧云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棂开着屋外月光下的满园萧瑟。
“娘,您可有怨?”
“儿子不孝,可是二房毕竟是父亲留下的,只是苦了安然。”
“都是儿子的错,您要怪就怪儿子吧。”
“娘,您可见到父亲了?您……别原谅他。”
烛光在风中轻轻晃动,映衬着人的身影孤零零的照在墙上,寒风萧瑟着吹过扬起鬓边几缕青丝。
若是屋中的烛光再亮堂些或许能看到那鬓角处藏不住的苍白。
萧云崖一生习武,年纪轻轻就已经随父出征,年少时曾因杀伐果断屡立奇功,世人见他无不赞叹一句:生子当如萧家男。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年幼丧母中年亡妻,昔日里威风凛凛的少将军心中早已沟壑难平。
为人子他是最不受宠的那个,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被带上战场。
为人夫他无力尽责,所以才让自己的妻子早早衰亡。
为人父他更不称职,所以才叫女儿在家中受尽屈辱打压。
战场上那一面红旗迎风而立的少年,如今也成为了他最厌恶的模样,终日里官海浮沉尔虞我诈,为了些微的利益而争斗不休。
可是他不敢退,这些年生来死往,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他怕,怕自己稍微掉以轻心就会牵连自己的女儿,那时他亡妻留下的最后的念想,那是他此生在世唯一的羁绊。
那些家也好国也罢,到头来终抵不过那一声“父亲”带来的牵挂。
夜半,萧沁芳的屋里又传来阵阵的哭声,一众丫鬟们围在屋外急得团团转,直到天边破晓这道哭声才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萧安然被叫到正堂的时候就发现侍立的丫鬟无一例外的眼底淤青。
昨夜那道猫儿似的哭声扰的谁都没睡好,好在她们离得远些才能得以安睡。
“安然……”二房夫人开了口,目光游移不敢直视:“芳儿的孩子我们还是决定留下来。”
“芳儿她,她……”
萧安然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此事自然由你们做主,无需告知于我。”
“如何选择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只要日后不心生埋怨就好。”
“不会!不会!”二房夫人 急忙摇头:“不过,不过芳儿身子的事情,还是不要叫太多人知道的好。”
萧安然微微挑眉,她可算是知道她们一大早的就将她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了,原来是怕她出去乱说。
当即萧安然就表明了离场:“此事婶娘大可放心,我自然不会多言。”
“只是若是旁人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到时候可莫要怪到我头上才好。”
这也不能怪萧安然多想,实在是这两日萧沁芳这动静闹得太大,尤其是昨夜里折腾了一宿,难保有下人心生不满故意将事情捅出去。
到时候若是她情绪又一激动,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了,这天大的冤屈叫她背在了身上,她到何处申冤去?
二房夫人随着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侍立的丫鬟小厮们面上不显,可是却个个无精打采,当即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应下:“自然,自然!”
萧安然得到她的许诺便不再久留,算算时间父亲也该下朝回家便转身离开了。
果不其然,等她回到院子中时萧云崖早早就坐在餐桌前等着了,只是还有意外来客倒是叫萧安然吃了一惊。
“回来了?”萧云崖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作为:“可等久了?饿不饿?”
“还好。”萧安然笑着回道,随即挑了眉看向站在一旁的人问道:“小侯爷为何会在这里?”
“我回来的时候就见小侯爷等在门外,说是为昨日之事登门道歉的。”萧云崖自顾自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萧安然面前才继续说道:“方才我请他坐下,可是小侯爷执意要站在这里等你。”
萧安然闻言止不住的轻笑一声揶揄的看向秦川:“小侯爷实在客气。”
“不敢,不敢!”秦川近乎咬牙切齿的回看过去,却碍于萧云崖的存在不敢放肆。
“罢了,我早先也用过了,还有公务在身安然你慢慢吃吧。”萧云崖缓缓起身,临走前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了半晌,突然就笑了出来。
“父亲?”萧安然疑惑的看向他,却见萧云崖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就出了门。
“咳咳!”秦川轻咳了一声招呼身边的丫鬟道:“快去给小爷准备个软垫过来!”
丫鬟低头应了一声却将目光看向萧安然。
萧安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去吧,急得那厚实些的来。”
“是!”丫鬟这才应声退下。
“呵,你家丫鬟规矩可真严!”秦川撇了撇嘴靠在桌子边上说道。
“若是你前后如一,或许她们还不至于这般小心翼翼。”萧安然嗤笑着说道,随即就将目光投向饭菜不与他多争论。
“诶!你饿死鬼投胎啊!”秦川伸手要去抢她的筷子,却无意间扯到身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萧安然见他行动不像作假,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伤的多重?几日也不见好转?”
“这已经是好多了!”秦川翻了个白眼:“早些日子我天天卧榻不起,相比较下如今已经算是行动自如了。”
萧安然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殿下就因为你没能把人抓住就这般狠罚?你不是跟了他很多年吗?”
“更何况你怎么也算是藩王子弟,即便你父亲自降为侯也不该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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