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若是项家安分守已不过来找死,她这一世是绝不会去报仇的。
她知晓,那碗红花是贡得海端来的,可却是他家主子受意的,她明白身为手下人的不易,可也绝不会原谅亲手递刀子过来的人。
再退一万步说,贡得海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手里过下的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想当年赵喜就是他用计扣下的。
赵蛮眼神越发的冰冷了,一边的赵喜也缩得越发的里了。
“青娘,她好可怕啊。”
青娘也害怕,可是她道,“主子,她是你的妹妹,你不该害怕的。”
赵喜道,“我没有害怕她,我只不过是……”心疼她。
青娘不说话了。
青娘虽然只过来了半年,可是她能看得出来,主家的品性极好, 尤其是蛮主,她是一个可以托负之人,因为她从来没有看不起她,祖母说了,若是有人把他们当成人看,那便好好跟着,纵然将来不会大富大贵,可也会平平安安,祖母又说了,这人的一辈子啊,图的不就是个平平安安吗?
还有奴仆挑唆她,说蛮主根本看不上她,若是真心喜欢,便会如同玉家那般不用干粗活,而不是让她大冬天的还要在雪地里洗衣裳。
青娘想到那个奴仆勾唇一笑,她说完那话的第二日便“不小心”掉入冰冷的池子里去了,这就是她挑唆的代价。
她青娘不是一个不懂感恩之人, 她明白自己的位置,蛮主买她来就是让她做奴婢的,干粗活儿也是她乐意的,而且,谁说蛮主对她不好的?回到屋子里,碳是旺的,被子是新的,雪夜里再也不会被冻醒,还有冻疮膏也是蛮主备下的,甚至每日的饭食里还能吃到五六块肉,玉家管事说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可是只有她知晓,她的肉最多,别个的只有两三块而已。
所以,像这种嘴巴不好的人,就该用水洗洗,越冰的水,越能让她清醒清醒,那奴仆落水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见好,如今被管事打发到去做粗使的活了。
青娘又暗暗的看了看坐在那处闭目养神的蛮主,是她打发的吧?果然,她很聪明,她很喜欢。
赵蛮脑海里盘算着如何处置那个贡得海,是油炸了他,还是剁碎了他?亦或是,把项家连根拔除了?
上一世项家因为这个阉人而鸡犬升天,成了德州的望族,呵,还真是送一人进宫,全族获利啊,陆无忧啊陆无忧,要是他知晓他的亲信是这样的品性,不知会不会气死?
“吁。”
外头一阵马车急刹。
赵蛮身子猛的朝外冲去,青娘“小心”二字一出,人也跟着冲了过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骨裂。
赵蛮怒,“到底会不会驾车?”
外头车夫白了脸结结巴巴的道了句,“主子,有人,有个死人。”
赵蛮不耐,一个死人就让他吓成那样?既是死人,那绕开便是,怎么,难不成还要让她埋人?呵,她可不埋人,埋人不花银子的吗?
只是赵蛮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倒在她马车前的不是别个……
三日后,德州玉罗轩后院。
玉家很不服气,“青娘,你看看我,我生得比那个人差吗?左不过是他年纪大了一些而已,可是,年纪小的有年纪小的好处啊,蛮主说过,年纪小的,奶呼呼。”
玉家说罢,竟真就鼓起腮。
青娘微微一怔,十二位管事中,玉家管事生得最讨人喜欢,如同蛮主所说奶呼呼的,可爱之极。
青娘想了想,道,“或许,女子喜欢的不是奶呼呼,而是实力强劲的人吧?”
其实,她更想说,蛮主喜欢的是如同那个昏倒在他们马车前的实力强劲的人,那人虽然昏迷,可是眉宇间全然不是寻常人的威严,甚至,昏迷时竟还能精准的抓住蛮主的裙角,死也不脱手。
相比奶,实力更讨蛮主喜欢。
玉家似受了严重打击,呆愣在地,许久过后嘴里还喃喃,若是他现在改变还能来得及吗?
青娘露出一抹同情之味,随后坐在门边,随时侯令,她愧疚无比,那日原本是她要护住她的,可谁成想最后竟成了她护她了,她是奴仆,她才是主子,护主是奴仆该做的,她与赵喜说了,她要伺候在蛮主身边,直至她骨伤好全。
屋内,赵蛮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才一年之久,竟遇上了?而且,场景何其的相似?
她下了马车才知晓,原来德州的乱葬岗就在附近,陆无忧昏迷不醒就像是死了一样的纠住她的裙角,当初,他也是在乱葬岗一把抓住她的裤角的,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场景,若不是他的确是个贤君,她必会杀之。
“……我,认识你?”
陆无忧看着眼前那个只有十一二岁的俊俏少年郎,他生得好看,唇红齿白,尤其是一双眼晴又大又圆灵动得很,只是再灵动也架不住他翻白眼啊,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竟翻了不下十余个白眼,也不怕把眼皮子给翻疼了?
赵蛮眼睛微微一转,转过头去看着他,“你,不认识我?”
她今日原本是想穿裙子的,可是玉罗轩里的全是俏美小官人,穿裙子未免太招人眼了,于是借了玉家一身男装,只是她没想到,陆无忧居然没认出她来?
赵蛮眼睛一亮,难不成,她男装扮相这般的成功?竟能骗过陆无忧?
“我该认识你?”陆无忧笑了,他确定,他没有见过他,今日是第一次,只是脑海里似有声音说,他对他很重要。
他暗甩了甩脑袋,他不记得他一生中有哪位少年郎对他很重要了,包括他的皇子们。
赵蛮立即道,“自然不该,你我从未认识,不过兄台,我们能不能不要说这般毫无油盐的话?你即然醒了,那赶紧……”离开吧。
不识,最好。
陌路,最好。
他们这次相遇左不过是一次意外,相信以后她会避着这个意外的,她发誓,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她是不会再去了。
从未认识?
陆无忧有些不信,因为他的心,如针扎似的疼痛了,眼前又似看到了一个画面,一个冰冷离他而去的背影,而他低喃了一句“你,不要我了吗?”
“你怕我?”陆无忧忍下心中不适,抬眸看着那少年郎,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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