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楼才刚开了个头。
朝中的户部尚书便被太后下了诏禁在府中不得而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怕要乱了这些个朝臣的心吧,有些不稳的,甚至开始四处打听。
倒不是他们对此事有多关注,而是问问是不是会引火上身,会不会惹一身骚。
故而,今日的朝堂,应该比往日更加的热闹才对。
当然,还有后宫里的陆无昭,他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毕竟李太后软禁的人,是陆无昭的人,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如此不给任何通知的拿人, 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陆无忧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笑答。
“的确热闹。”
原本在朝堂上爱说话,爱表现的朝臣,一个个如同哑巴了似的,闭嘴不言。
还有些与李尚书走得近的,假装自己很忙没有时间与李尚书往来。
更有一些大胆进言的,直接说李太后此举不妥,若李尚书真的犯了事,该由朝堂来处置,太后虽然身份贵重,可却无权干涉,请圣上将李尚书解除府上的软禁。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陆无忧笑了,“赵蛮,你可知晓,我还是头一次知晓,在大殿之上落针可闻的场景是什么呢,现在,我可是体会到了。”
上一世,他做这个皇帝的时候,都没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下好了,在陆无昭这里实现了,果然可笑啊。
陆无忧想到什么,突然邪邪一笑。
“你是没有看到梁相的那张脸啊,铁青铁青的。”
“这老小子,他一定在担心他的钱袋子呢。”
“李远峰被禁,也意味着太后想要插上一手。”
梁相是知晓李太后的性子的,她这个人,手段无比狠毒,从她夺宫时的那些个全部杀害的做法便知晓了。
再加之她有夺嫡之心,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如此,李远峰这块肥肉,她自然是舍不得扔掉。
梁相,不担心才怪了。
赵蛮看着说得一脸兴奋的男人,嘴抽了抽。
“陆无忧,别整得跟自己多无辜似的,这消息,不是你传给太后的吗?不是你设计太后让她对李远峰动手的吗?”
他明明知晓结果是这样,可是他却这般兴奋的说着结果。
啧啧啧,这男人,够腹黑的啊。
陆无忧得意一笑,“那是自然,否则,事情也不会这般快的发展,再者说了,这也是李远峰该受的,谁让他得了这般多的不义之财?”
说到这里,他们脸色沉重了起来。
李远峰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大半的铺子不是买来的,而是用了阴司的手段得来的。
若是房主配合还好,可以留下一命,可若是不配合,拒死不给的,他便半夜里暗中杀了,更可恨的是,他杀的不是房主一人,而是灭了人家的满门。
“赵蛮,你说,我们是不是比他们更加的可恶?明知晓李远峰不是什么好人,可却没有对他动手,而等到我们发现之时,却为时已晚了。”
赵蛮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陆无忧,话不能这样说,上一世时,我们不知晓他暗中做下的这些个手段,只知他当铺挣了许多的银子,只知他得到宝贝,无论是卖主是不是要赎回,他都会施压让他赎不回。”
“我们只知他以势压人,可却真的不知晓,他私底下做了这般多的恶事。”
“而且……”
赵蛮说到这里,顿了顿。
“而且,就算是我们知晓,以我们当初的力量,只怕是,灭不了他吧。”
当初的陆无忧要实力没实力,突然如其来的王爷出手便是把朝堂上的户部尚书给拉下来,恐怕不成,搞不好,连自己也会被拉下去。
然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是摄政王,又有刘清扬艾卿,再加他们之间挑拨李太后与陆无昭,这也是最好的时机。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才会成事。”
“陆无忧,你不必自责,你现在把李远峰杀了也不晚,阻止了他再一次的作恶。”
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陆无忧点头,可是心里,总还是那么的不得劲。
“赵蛮,你说,这天下怎么就没有一个真心真意为百姓的呢?他们苦读诗书十数载,努力的坐上高位,难不成就是为了自己享福? ”
“赵蛮,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
陆无忧开始细数了起来。
“你看啊,这些个苦读的人,走到了这里,可是却没有给百姓做下好事。”
“那那些个比他们差一些的读书人,又当是如何呢?他们是不是,也与他们一样,没有为国为民之心?”
“这为国为民之心,难不成,就是以读书的高低而论吗?”
“你再看看你,你明明没有读过许多的书,明明不是才高八斗,可是你却满心的国事。”
“还有贺承竹,他也不过是一员武将,他心里也有国。”
所以,这到底是为何啊?
陆无忧越说越不明白了,这也是他上一世做皇帝时的困惑。
纵然他主事时,科考的确考出状元之才来,也是胸有大志向的,纵然也是一心为民向国的,可是也有的,只起初才有这种心思,而慢慢的,他们也变成了像李远峰那样的人。
他不明白,他们读了这般多的书,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难道,他们就是为了贪这一时之乐吗?
那,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不这样呢?如何让他们心中有国有家呢?
嘶。
陆无忧头骤然刺痛,耳朵发鸣。
赵蛮脸色一惊,“陆无忧你怎么了?好了好了,别想了,这些事情从来不是有定论的,所谓人心难测就是这样。”
而且,谁又能保证,一个人只有一条心呢?
他们就连这一生只疼爱一个女人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让他们胸怀什么天下?
陆无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赵蛮,你梁凤儿说过的吧,她说她们那里如何如何的,还有白柳,她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我们这个世界,肯定还有清平的国度吧?”
这?
这个问题。
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其实也是向往着白柳说的那个世界,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他们都一样可以有学上,还有饭吃,纵然还有些地方穷苦,可是国家已经在出手了,他们相信,一定会人人都吃得起饭,不再为生计而劳苦奔波。
可是,她也知道,从他们这个时代走到白柳她们那个时代,一定是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久到,日月更迭,久到,后人记不起有这个东齐国。
这即是历史的沉重性,又是它的可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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