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才人快起来吧,你再怎么说也是后宫嫔妃,若是被别人看见你跪我,指不定又要编排我。”江朝华弯腰,亲自扶着宁才人,将她扶了起来。
宁才人一惊,想解释她只是一时太过于气愤,不是想害江朝华。
可江朝华只是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多说。
“我瞧着宁才人颇有眼缘,不如就跟我在御花园逛逛吧?”江朝华松开宁才人的手,语气依旧透着慵懒。
“好。”宁才人知道她有话跟自己说,一口答应下来,并且让自己的宫女珊瑚跟在后面。
朱家人将她送进宫,好在珊瑚还在她身边,宁才人知道或许是朱家人现在还没动作,想等她站稳脚跟后,再往她身边安插人手。
不能再任由朱家人拿捏自己,她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局面扭转。
“宁才人,你看这御花园的花开的多艳啊。每一朵花,就像一个美丽的女子,往往最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江朝华语气淡淡,宁才人也不吭声,听着她继续说。
今日这一见,宁才人觉得江朝华跟长安城传的一点都不一样。
此女,甚是聪慧,且还有强大的身份背景,这样的人,就算是不合作,也不能得罪。
且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跟江朝华在一起,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不济,她就只有烂命一条。
宁才人想着,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朱家权势滔天,她只身一人,想报仇,谈何容易。
“可人们却不是每一种花都喜欢,有人喜欢杜鹃花,有人喜欢牡丹花,各花入各眼,一如各人入各心,我还听说朱公子似乎对与孙家联姻之事,不甚上心,就是不知,朱公子心中,是否早就住了那一朵花呢。”
江朝华停了下来,弯着腰,随手将一朵杜鹃花摘了下来。
杜鹃花红的似血,颜色鲜艳。
可这红,却不抵江朝华的衣裙颜色鲜艳。
将杜鹃花递给宁才人,江朝华红唇蠕动:
“宁才人还不明白么,打蛇打七寸,朱公子,就是朱家的七寸呢,因为他是朱家唯一的继承人,一旦他有个什么,朱大人跟朱夫人,势必会伤心欲绝,势必会手忙脚乱,我如此说,宁才人可明白?”
江朝华笑着,宁才人只觉得醍醐灌顶,下意识的将那朵杜鹃花接了过来。
江朝华的意思是,让她利用朱霄对她的愧疚,拿捏整个朱家。
“可是,我……”宁才人虽然懂了江朝华的话,可她在想,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法子,让朱绍也没了手段,束手就擒的因为朱霄,而被她肘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才人,以你现在的身份,便是与朱公子见上一面,他都有天大的罪呢,要是让朱大人知道你与朱公子……”江朝华说着,猛的笑了起来。
这笑,让宁才人通体生寒,她已经明白了江朝华的意思。
“太宗皇帝年岁已过五十,这么多年,后宫嫔妃绞尽脑汁想要怀上子嗣,可却从没有一人成功过,宁才人,你以为你会是那个例外么。”江朝华继续说着。
太宗皇帝,将来不会再有任何血脉,因为他早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太医院的太医们也知道此事,不过是闭口不提罢了,毕竟事关皇帝的颜面,谁敢不要命的乱说。
所以,不仅不能说,就算妃嫔有了身孕,他们还会极力的恭喜皇帝。
“江大小姐,你的意思是……”宁才人的脸有些白。
从小到大,她虽不是出生在顶级权贵世家,但也知晓羞耻,那样的事,她有些做不出来。
“在这后宫,只有皇嗣,才能让妃嫔们脱胎换骨,宁才人,为了目的,有时候不折手段,没什么丢脸的,更何况,是朱家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觉得心中不舒服。”
江朝华吹了吹指甲,淡定的将她手上那一滴浓郁的花汁擦了。
“我明白了,还请江大小姐给嫔妾制造机会。”宁才人的眼神,几经变化,最后,她想明白了。
若是她不往上爬,她就会死在这后宫,她死了不要紧,朱绍一定会杀她全家灭口。
所以,她要争宠,靠着这张脸,争宠。
但光是争宠还不够,她还需要一个子嗣,一个既能让太宗皇帝认为是他的血脉,又能让孩子的亲生父亲成为她强大后盾的子嗣。
所以,朱霄是最好的人选。
而一旦朱绍知道自己与他的儿子不断来往,一定会被自己拿捏。
就算朱绍动了杀心,想害自己,那还有江朝华呢,有她在,便可成功的让朱绍没了法子,乖乖的听他们的话。
“你放心,我自会安排,听闻朱公子如今在中书省门下做修撰,这个时候,他应当也在宫中,若是要离开皇宫,便得从南宫门走,宁才人你的寝殿,恰好在南宫附近,你且安心等着吧。”
江朝华低低一笑,宁才人眼底满是精光,她点了点头,跟在江朝华身侧,两个人一起朝着她的寝宫紫竹轩而去。
回到紫竹轩后,宁才人拿了一根金簪交给珊瑚,让珊瑚在朱霄的必经之处等着。
江朝华提前让人将闲杂人支开了,只等着珊瑚将那金簪交给朱霄。
朱霄今年十九岁了。
这个年纪,寻常的人家早就娶了妻。
可朱霄的祖父,前两年刚去世,朱家人需要守丧,还有朱霄身上有婚约,故而他十九岁了,还没娶妻。
跟朱绍的性子不同,朱霄这个人,思想挺简单的,且他不喜欢长篇大论,反而喜欢风花雪月的歌赋。
故而,十九岁了,朱霄还只是一个修撰,没什么太大的成就。
朱绍便是想暗中操作,朱霄也不堪大任,故而,朱绍这才动了让朱霄跟张家联姻的心。
“朱公子。”
珊瑚有些害怕,站在南宫门进出的小路上,左右看了看,见真的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
冷不丁的,珊瑚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她一喜,立马垂着头,匆忙走了过去。
朱霄的长相,不是很出色,但也算的上白净。
最近他有些恍惚,哪怕去集贤殿,也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他在想,宁才人为何要辜负他,背着他,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子。
难道她真如母亲说的那般,一心想攀高枝,连朱家都看不上,之前与他的感情,也不过都是在做戏罢了。
朱霄想着,又有些出神,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这才抬头去看,一眼就看见了珊瑚。
看着珊瑚,他的脸板了起来,想着宁才人既然背叛了他,为何还要让珊瑚来找他。
怎么,最近不是说皇帝很宠她么。
“朱公子,这是我家小姐让我交给你的,她说她不怪你,不怪朱夫人,这都是她的命,她认了,只是这金簪若是留在她身边,她就会日日生出别的心思,不肯将这一段感情斩断。”
珊瑚按照宁才人的叮嘱,一边说一边哭。
她举起金簪,便往朱霄怀中一塞,转身抹着眼泪小跑着走了。
“你说什么?你给我站住。”朱霄满头雾水,想着宁才人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怪他跟母亲。
“朱公子,您好狠的心啊,您若是不想承认跟我们小姐的婚事,大可以直说,为何要伙同朱夫人将我家小姐送进宫来,我们小姐刚进京,谁都不认识,若非有你们,如何进宫选秀。”
珊瑚满眼哀怨,她这模样,不像作假,可她的话,却让朱霄如遭雷劈,猛的踉跄了几步。
什么叫,是他跟母亲送婉婉进的宫。
珊瑚说的对,婉婉谁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自己进宫参加选秀,莫非是母亲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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