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德可丝(2 / 2)

妻子陷入了昏迷,是一个女婴,主治医生把这个体征薄弱的孩子抱入维持块中。

德可丝看着玻璃箱中那细嫩褶皱的小肉,顿时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感,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与自己,捂着嘴就去了厕所。

回来后,他就去隔壁的手术室,看着主治医生对这小女婴进行第二次手术,成功植入了药物。

“她是再好不过的小白鼠。”德可丝不知道为何,声音很小的说。

“……”

回到办公室,德可丝掏出大把钞票,笑吟吟的塞给主治医生,让医生也不得不笑着收下。

“好朋友,有任何情况就通知我,明白吗?”

主治医生点点头。

第二天,女婴出现低温休克,奄奄一息,抢救后,鉴定为为7度残疾,所以实验是毋庸置疑的失败了,这不是长生不老药,而是害残人的毒药,不知为何此刻的主治医生起了良心,质问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坚信这个几年前的试验品一定会成功。

他如实向德可丝汇报了情况,回到产妇病房,又悲痛欲绝的向无辜的母亲阐述了死胎的成因。

妻子回到家,发疯似的乱翻,她坚信这是又一场光天化日下的谋杀!她四处搜查,从德可丝的工作入手,她抓住了蛛丝马迹,了解了德可丝以前工作的性质与内容。

她回到医院,央求那主治医生告诉她一切,并威胁他她也有不少朋友。主治医曾是德可丝夫妻俩的小学同学,小学时,他曾霸凌过德可丝的妻子(因为他爱她),也是德可丝拳头下的受害者。

主治医生忘不了童年的爱慕,如实告知。妻子在孤儿院找到了多病缠身的女婴。领回家后,像对待最脆弱的宝贝一样服侍着,只希望小家伙能在呜咽型哮喘发作时多喘息两口气,只希望小家伙在火烧性荨麻疹的刺痛下多一块不疼的皮肤。

德可丝得知了主治医生的叛变,对他实施了残酷的打击,此后主治医生一生都对德可丝尽心尽责,成了德可丝晚年重视的二把手。

德可丝异常嫌弃这个女婴,母亲则发疯似的保护她,要留她。在这种压力下,妻子陷入癫狂,吃饭睡觉,上厕所还是走路,都记不得了,一心只想着保护这个病哀皮肤加脆脆骨头的女婴。

事实上,德可丝还爱着妻子,虽然不多,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那份爱也不能算少,不然他早就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了。妻子已经存在了太长时间,从童年到现在,即使没有真爱,也有时间价值,一定程度上,她也受到德可丝不少影响,所以妻子在那一定程度上也算他的东西。

可这次他无法迁就她,他每次看到那女婴,就好像看到一个发红发烫的耻辱烙铁,时时刻刻教他铭记这是他失败的成果,代表的是他雄心壮志的惨败,是对他整个人生的否定。

他便塞钱给一个乞丐,叫他抱走女婴,永远别再出现

但孩子还是被找了回来,妻子突然在复得孩子的癫狂之喜中醒悟了过来,他知道德可丝不想要的东西是怎么样也留不住的,他最终会杀了她!

于是,她茶不思饭不想,几天几夜没睡,就痴呆呆的抱着孩子摇晃,在一个清晨,她问候过扫大街的工人,见到了刚起床的孤儿院老师,把女婴寄托到这里,为她找一个好人家,还把一捆钱递给他。

“额,不用。能提供什么信息吗?你在那里找到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知道,她是我的……不,我不知道,她叫……我叫她欣玫,不姓得”

德可丝不愿意回家,不愿意见到那东西,只要她在,他就觉得恐惧,让他无法忍受。

一个月后,孩子被领走了。妻子的生活与精神世界陷入了无意义的绝境,她变得更加衰弱,于是德可丝笑呵呵的回来,说同意领养一个孩子,只要不是那个女婴,哪一个都行。

在外人眼里,他们都认为德可丝夫妇是一对可怜的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却生不出孩子,生出一个女婴,却死胎了,母亲就更疯疯癫癫,但他们都为夫妻俩领养了一个男孩而高兴。

德可丝发现带着这个领养的男孩出门,能博得更多注意力与同情,他不管是在求人办事,还是在宣传自己的东西,只要带着这孩子,就总是事半功倍,于是他时时刻刻都带着,他成了大众眼中的五星级好父亲。

他的影响力日益扩大,谁都比不上他,在单位里也是一路高歌猛进。很快,他就成了新时代里的首位富翁之一。

他的梦想未变,大把资金投入那个大科学家的实验室中,他知道未来的趋向是什么,就是那些充满魔力和未解之谜的熔岩。

在继父的耳闻目染下,继子也对自然与科学产生了兴趣,成年后也在德可丝旗下的研究室工作。

在继子二十二岁时,他研究出了熔岩的内链逻辑,这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黑曜石科技成了!脑科技时代已经到了!

他两腿发软,如同面条,心儿像高度射出的子弹似的一刻不停的跳动,让他的脸蛋通红。他知道这些熔岩已经进化出了生命,他们是活的,所以才会那样区别与上个时代的科技,而父亲的公司是商业的,是资本的,这种熔岩是会推动时代的东西,推下历史舞台的金钱都将是发现者的奖赏,没人可以拒绝,尤其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在追求它的人。

父亲发现了儿子的异常,便进行软磨硬泡,甚至无味儿的真话水都用了出来,还回溯了他的原子消解篓,终于探到了秘密,一切就都在阳光下摊开了。

父亲要求儿子去往实地解析他发现的原理和具体现象。路上,两人就生命权的问题争吵起来,这是温顺的儿子头一次表现出天打雷劈的愤怒,如同德可丝年轻时的那种由内而外的怒气再现。

德可丝笑着说:“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我不想在这点上说出伤害您的话,但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无异于大屠杀”

“哼,谁在乎?人生就是爽一爽,整个人类以及人类历史也都是爽一爽的事,如果我要开启大屠杀,那么你将是第一个,我的亲儿子”

“不……”儿子说不出话,别扭出哭腔,“我做了什么……”

“走!”德可丝端着枪,要挟儿子走到了火山口。

到了顶峰,热流吹翘头发,德可丝放下枪,深叹一口:“孩子,我真不想这样,但我知道你这种人的性格,你管不住嘴巴,迟早会被我这样的人除掉,现在我就是在帮你,当然,还是看在你是我亲生儿子的份上”

“不,我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一个商人,一个被欲望腐烂身心的皮囊”

“你错了,我从来都不喜欢孤儿,你是用我的基因编造出来的天才孩子,我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没亏我为你要求那dna学家多放了三千多条智慧神经元,你存在的价值就是解决你老子我无法解决的问题,现在你做到了,想说再见吗?”

他什么都没说,直勾勾的跳下去,腾空的时候,德可丝听到了一些呜咽。

妻子因为长时间见不到这个领养的儿子,加上她敏感的神经也在随着躯体在衰老,神经变得愈发可疑。她时不时看到黑斑在平移,有时在夜幕降临,或夜深的时候,她在四面八方都能看到倒爬的女婴在鬼叫,在恐吓威胁她这个不称职的妈……这一切都在颤动着她可怜的神经,德可丝对妻子的最后一点恋旧也早就消失了。她无依无靠,神经癫狂又发作了,无意中用一把水果激光刀结束了自己。

一个火山口的熔岩传来“扑通”一声,点燃了一个新时代,崭新的脑科技时代来临了!

脑科技产品成为家喻户晓、人人都争抢着植入躯体的时髦玩意,这股浪潮经久不衰,席卷了每个人深入皮囊之下三尺的所有器官,颠覆了所有行业,整个地球都为之大洗牌,被后世的评论家称为:德可丝行星冲撞地球,销毁了过去,将他们变成我们。

接着就是德可丝成了黑曜石大亨,成了地球首富,接着是银河系学首富(由后世经济学家裁定),再后续就是平行宇宙泄露,导致的世界时间战争,后续的故事我们就都知道了。

————

欣玫拔出接头,眼中是止不住的热泪,接着毫无征兆的猛呕起来,清洁蜉蝣立马飘出,打扫干净,又吸运来干净空气。

她拿起地上的空杯子,蜉蝣识别后,自动运来针对反胃的酒水。

一口下肚,冲身醒脑。她拿起接口,在自己的视觉屏幕中同意系统对她躯体时间的采样,以校准时间频率,衍生出更加准确的关于她童年的时间画面。

她浑身一阵哆嗦,再次接入画面:

孤独的斗室,亮着微弱的白炽灯光,空气闷热,心是一朵小花,要在阳光下盛开。

她出生了,床上的女人睡熟了,紧紧的闭着眼。

她来到一个笼子里,里面很暖和,好像铺满了看不见的热丝绒。

两个高大的人有说有笑的交谈着,她忽然困了。

她的感觉不好,她不想醒来,太多的痛苦像毒虫一样等着啃干净她,她记不清东西。

她记不清东西,她去了更黑暗的地方,接着到了明天,就走在明天的路上。

她只有一件粗糙的黑布裙。这是一间大房子,里面都是像她一样干瘦的面孔。这里很挤,很多人睡在一个房间,但我有的吃。

我浑身都好疼好疼,我总是记不住东西。

我睡不着,夜里,我坐起身看着这群孤儿陷入梦乡,我在思索他们的梦是什么?会和我的一样吗?他们的妈妈也不爱他们了吗?

我有了几个朋友,但我感到孤独,我需要爱,我记不清东西。

我的母亲回来了!妈妈的家好漂亮……嗯!妈妈的臂弯真舒服。

妈妈在大喊,耳朵好疼,我浑身都好疼。

妈妈牵着我的手,沉默不语,那些夜晚我睡的很香~

我回到了孤儿院。没人爱我,我是一个被下过必死通知书的小臭虫,我满身是病,没人会爱我……我在哭,我好疼。他们都设施给我东西,我不喜欢这样。

我记不清东西,他们开始欺负我,但那样就不会离开我了,我好累……

两个大人笑着把我接走了,那天的太阳很暖和,我记得。

镜子里,我长着黑黑的脸,我的头发也好黑。

夜晚还是好难受,我浑身都在疼,脑袋也是。

雨下的很大,我看不清。我掉出了窗户,我的身子在燃烧,在后巷我看到一头飘在暴风雨中的大怪物。它似乎在找我,它不会离开我了。

我睡醒了,太阳很大。我的浑身都不疼了,也看不到奇怪的东西,听不到奇怪的声音。妈妈说我的眼睛越来越蓝,头发也是。

一个奇怪的家伙出现了,我的父母很喜欢他。我不喜欢。

讨厌的家伙,他们叫他王杯,我讨厌他的名字,就像我讨厌他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我是你的姐姐”

“我不认识你!”

我讨厌他!

“你为什么总是捏着一个拳头?”

“你根本就没看过!”

“我看过!”

“你能不能讲点礼貌……”“到时候提问你就等着出糗吧”

“我说我看过”

“哼!”

“你不爱睡觉吗?为什么晚上你总要偷偷亮着灯?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出去!”

“你为什么总是在笑!”

“我喜欢”

“为什么妈妈说我要对你好点?你不是我姐姐吗?”

“我发誓有一天我一定会打你十下!”

……

河水碧蓝,树影洒下的地方映照着天空的暗蓝色。

大树下,竖着一块大轮胎。她坐在上面,一身全黑的短袖和长裤,肩头、领口和裤腿都沾着尘土,破烂的运动鞋附着些黑色污渍,鞋带完全脏了,除此以为的地方就像新鞋一般的白净,对比在她眼前的旷野显得格格不入。

风吹响头顶树叶,齐耳的蓝色短发外几缕过长的发丝在飘动,好像有磁石在来回吸引。

她蹦直双手撑在身后的轮胎上,支起的脑袋倾斜,她的余光肆意缥缈的出去,消解在眼前的盐碱地和余光下光斑晃荡的阴影里。

科技垃圾在阳光下反光,四处可见。她没有陷入无意义的放空,她感到什么在指引着她,让她的感觉能在她不熟悉的地方变形穿梭,如同在游泳。她愈加投入,每分钟的沉寂都能带来新奇美妙的感受,她乐此不疲。

当她闭上眼睛也丝毫不会干扰到这种冥想时,她眼前似乎就出现了那天雨中怪物的淡淡线条,再次眨眼,发现那只是眼睛直视阳光后见到的光斑幻影。

腐朽烂木构成黑色的小屋前,几个小孩笑呵呵的跑来,把满口袋的电子垃圾倒在地上,用想象力玩乐起来。

只要是颜色艳丽,或者结构稍微复杂点的,这群小孩都不会落下,他们愿意在火热的阳光下一趟又一趟的把这些“宝贝”送到他们的秘密基地。

一个高大的小家伙抓住另一个孩子的手,显出急切表情,“喂!王杯。这个小水平结构是我掉的,是我先看见的”

“什么啊。”王杯拽了一下口袋,想让他的手离开。“这就是我的!”

“不是,这是我先捡到的,我弄掉了,就让你捡着了”

“不是!”两人即刻扭打起来。

她跑过来,赶走了这群小家伙,拉起哭哭啼啼的王杯,和他一块回家。

……

我看到黑暗中,她的脖子佝偻得可怕。

她得了神经凸元症,无法用仪器修改脑神经,我其实喜欢我的姐姐,但看到她这样真让我绝望。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

“头疼吗?”

“我的睡眠充满了痛苦,我连四个小时都睡不稳了……”她一边点头。

“为什么父母总是爱着你?比我多……”

“别讲鬼故事吓我,又在笑我!”

“为什么你的成绩能这么好?”

她有一个地下室,往下的走廊里都是可怕的gif油画,每次走过我都很害怕。

“我疯了,我的身体在疯狂中枯萎”

“别吓自己”

“但见到你我很高兴,我的头不再那么疼了。

“我要把你绑走,永远和我待在一起!”

她的右腿踩在高石阶上,她抓着俩块黑色零件,晃荡着胳膊,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跟前。

“你的思维真跳跃”

“我喜欢奇怪的东西”

“确实,所以总做出奇怪的行为,让人信服”

她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在我躲到她身后时,她就开始摇晃。

“你为什么沉默?”

“你为什么白天总是疯玩,但成绩还是名列前茅?”

“你在喝什么?那是什么味道!欣玫,爸妈不准你碰那东西!”

“说话留点余地。越是不让我干什么,我就越着急干”

“怕什么,老天爷亲口告诉我我不会死,况且我也总感觉自己不会死。”

…………

……

里尤打开门,“喂,十二点了,来吃中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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