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东省,江州,松北县,松北水库。
省水利厅厅长带人下来检查防汛工作,骆飞、楚冬、苗培龙、盛鹏和常大河等市县领导和相关部门负责人陪同。
对厅长的到来,骆飞是很热情的,因为唐晓菲和他儿子的关系,骆飞不由觉得,两人在工作关系之外,感情又近了一层。厅长也是这么感觉的。
听完汇报,一行人去了水库大坝,实地察看坝体、水闸和泄洪道。
正在水库大坝上走着,厅.长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下来电,冲骆飞等人点点头:“我接个电话。”
接着厅.长走到一边接电话,骆飞等人在附近等着他。
“哎,领导好,老同学好!”厅.长风趣热情道。
刘昌兴在电话那端笑起来:“伙计,在哪呢?”
“江东啊。”
“废话,我问你在江东哪里?”
“我带人在江州检查防汛呢。”
一听他在江州,刘昌兴来了精神:“你在江州,太好了。”
“嗯?我在江州怎么太好了?老同学有什么指示?”
刘昌兴笑道:“老同学,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个事情要拜托你。”
“呵呵,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刘昌兴斟酌着,“这次江东省来西北省挂职的人员里,有一位来自江州的同志,刚到挂职的县就出了点事,出于慎重,我想多了解一下关于这位同志的有关情况,但因为某些因素,通过正式渠道了解又不大方便,所以就想拜托你……”
“哦,这个啊,好办,江州市主持工作的骆市长就在我旁边,我们私交很好,我现在就找他,让他安排人问一下。”
“那太好了,不过这位同志的有关情况呢,我想骆市长不需要安排人问,他应该会有些了解。”
“哦,你要问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挂职前在江州担任什么职务?”
“他叫陈远,曾经是江州一把手安哲的秘书。”
“是这样啊,那骆市长应该会了解,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找骆市长问,尽快回复你。”
“那就麻烦老同学了。”
“哎,你这么大的领导,客气啥啊。”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就是再大的领导,咱俩也是老同学,何况我在西北你在江东,我又管不着你。”
“呵呵……”
调侃了几句,两人挂了电话,厅长走到骆飞旁边道:“骆市长,有个工作上的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聊一下。”
骆飞眨眨眼,工作上的事情这家伙为何要单独和自己谈?看来应该是私事,他在找借口支开其他人。
于是骆飞点点头,让楚冬等人继续陪同省厅其他人员继续察看。
等大家离开后,骆飞看着对方呵呵笑道:“领导请指示。”
“得了,咱俩平级,你可别这么说。”对方也笑着。
“你这会想和我聊的事情是……”骆飞试探地看着对方。
“我刚才接到一位大学同学打来的电话,他现在是西北省组织部负责人,他给我打电话,是想委托我打听一个挂职人员的有关情况,而这个人是从江州去的,叫陈远。”
“什么?陈远?”骆飞一怔,这小子刚脱离自己的掌控去了西北,随即西北就有人打听他的情况,而且还是大领导,不知这小子在西北干了什么事,大领导通过老同学打听又是何用意。
“对,就是陈远,这个人担任过安哲的秘书,你应该熟悉他的一些情况吧?”
“是的,比较了解。”骆飞怔怔看着对方,“你这位大领导老同学为何不通过正式渠道了解,而要通过你来打听呢?”
“这个……据他说,是陈远在挂职的县出了点事,为了慎重,他想了解陈远的一些情况,但出于某种因素,他不方便通过正式渠道了解,所以给我打了电话。”
骆飞点点头,陈远刚到西北,就在挂职的县里出了点事,不知是什么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既然大领导老同学没具体说,自己当然也不会知晓。
但既然大领导委托老同学打听,老同学又问自己,自己还是要提供一些情况的。
当然,自己提供情况,不会说陈远的好话。
但虽然不会说陈远好话,也要说的很委婉。
想到这里,骆飞道:“陈远这位同志呢,最早在江州日报社工作,后来调到宣传部,再后来调到委办担任安哲同志的秘书,在担任安哲秘书期间,我和他打交道比较多,对他有一定的熟悉和了解。
这位同志表面看起来很直爽,但颇有些心机,他最大的特点是做事精明,很会察言观色,善于揣摩领导心思。至于能力方面,他笔杆子不错,给安哲同志写过几篇不错的讲话稿,深得安哲同志赏识。也正是因为他这特长,在安哲同志调离江州后,组织上把他安排到江州日报社担任副总编……
还有,陈远在跟着安哲同志担任秘书期间,因为工作关系,接触过一些省里的大领导,比如廖书记和关书记,因为他能说会道,善于迎合领导,颇得大领导喜欢,尤其是廖书记对他较为赏识……”
厅长专注地听着,从骆飞的话里,他意识到,虽然骆飞没有说陈远一句明显的坏话,但显然,骆飞对陈远是不喜欢的。
以自己之前了解的安哲和骆飞的关系,既然陈远是安哲的身边人,骆飞不喜欢他也属正常。
等骆飞说完后,厅.长点点头:“好,我这就给大领导老同学回复。”
骆飞微微一笑,接着去和大家会合。
厅长接着给刘昌兴打了电话,把骆飞说的内容原原本本告诉了刘昌兴,刘昌兴听完不动声色表示感谢。
挂了电话,刘昌兴重重呼了口气,原来如此,原来陈远在江东期间,不但跟廖谷锋认识,而且廖谷锋对他比较赏识。
如此,陈远到西北省后,廖谷锋特意把他安排到凉北挂职,而且还亲自接见他,而且还聊了半个多小时,似乎是有一定用意的。
那么,廖谷锋会有什么用意呢?
刘昌兴深深吸了一口烟,不由想到自己这些年在西北省的拉帮结派,以及不断扩大的势力圈子和利益范围,不由想到廖谷锋到西北省后大刀阔斧消除前任遗毒的一系列果断措施,不由想到廖谷锋在全省干部大会上发出的要彻底整治西北省体制生态的铮铮誓言……
如此一想,刘昌兴突然微微打了个冷战,凭着多年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和斗争博弈的经验,他不由意识到,廖谷锋派陈远去凉北挂职,似乎并不仅仅是想让陈远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那么简单,或许他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而这用意,似乎和尚可跟自己的关系,和尚可在凉北担任县.长有关。
在这种意识下,刘昌兴内心突然感到些许不安。
虽然不安,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刘昌兴心里还是冷静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他冷静意识到,经过自己这些年的精心构筑和倾心打造,自己在西北省的底盘是扎实而坚固的,圈子是庞大而稳固的,实力是强大而稳定的,加上自己在上面的某些资源,虽然自己在班子里排名第四,但没有人可以轻易撼动自己。
当初廖谷锋的前任,从外省来西北省主政不久,就因为他的圈子和自己的发生了利益冲突,一直处心积虑想捣鼓自己,结果不但没实现目的,反倒因为某些问题惨兮兮落马。
刘昌兴暗暗点头,廖谷锋的前任做不到的事情,廖谷锋同样也没这实力和能力。
但虽然如此,刘昌兴还是清醒认识到,体制内风云变幻,风险莫测,稍有不慎,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自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任何发现的可能会带来隐患的苗头,都要及时扑灭,决不能让其蔓延扩散。
刘昌兴边琢磨边抽烟,抽完一支烟,把烟头熄灭,接着摸起电话打给了尚可。
“小可,关于你今天和我说的陈远打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刘昌兴上来就道。
尚可一怔:“舅舅,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此事应该按组织程序来走,按组织纪律来处理。”刘昌兴道。
尚可琢磨着刘昌兴这话:“舅舅,你是说,此事我应该先给市里汇报。”
“按照组织程序应该是这样,当然,在给市里汇报之前,你应该把此事先告诉县里的主要负责人。”刘昌兴道。
“此事昨晚我就告诉丁书记了。”尚可道。
“你是怎么告诉丁晓云的?”
“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些。”
“那丁晓云是怎么表态的?”
“到现在为止,丁书记没有任何态度。”尚可不满道。
刘昌兴沉吟了一下:“既然丁晓云已经知道了此事,那你就可以走组织程序了。”
“还是按照我给丁晓云和你一开始说的版本?”
“傻孩子,你说呢?”
尚可又眨眨眼,略微有些迟疑:“舅舅,我担心如果市里派人来调查的话,会不会……”
“我认为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刘昌兴口气很干脆,又有些意味深长。
尚可随即意会到了刘昌兴的意思,顿时感到振奋,搞,搞起来,有强大的舅舅撑腰,不怕不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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