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迈本以为,他的一生完了,可能就要跟那个满腹心机的段芳雅这样耗一辈子了。
可意外出现了。
原本一心一意的筹备婚礼,满心期待着结婚后,就能够成为领导夫人的段芳雅生病了。
肝癌,还是晚期。
发现的那天,她正跟她母亲一起在商场采买婚礼必需品。
经过阮乔乔店铺的时候,她生了要进去嚣张一下,气气阮乔乔的心思。
结果她一通炫耀下来,阮乔乔脸上非但平静无波,反而还注视着她看了良久。
这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连装都懒得装,就呵斥的问了一句:“你看什么看?以为看了我就会心虚害怕吗?现在你已经不是阿迈的妻子了,我才是即将跟他共度一生的人。”
阮乔乔收回视线,“你不用跟我炫耀这些,苏迈这个人我既然放下了,就不会要了,随便谁愿意捡走就捡走,我不在乎,只是,奉劝你一句,去医院查查身体吧。”
“你什么意思,诅咒我生病吗?”
“你已经生病了。”
“阮乔乔!你别太过分!”段芳雅拍桌,一脸的剑拔弩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找人来砸了你的店。”
“那你试试,”阮乔乔倏然抬眸,冰冷的视线扫到了段芳雅的身上:“你应该知道,这两年,苏迈已经后悔了吧,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你这婚礼,就办不成?”
“你……你胡说八道。”
“那你要试试吗?”阮乔乔走到一旁,拿起了座机电话,作势要打电话。
段芳雅怕了,这婚可是她靠下作手段得来的,她绝不能在结婚前就前功尽弃。
她冷哼一声,拽着她母亲转身就走。
等将来自己做了苏迈的夫人,高高在上的时候,有的是机会将这女人踩进尘埃。
可刚刚阮乔乔的话,让她有些在意,最近她身体的确有些不舒服,人也莫名其妙的消瘦的厉害。
为了以防万一,她顺路去了一趟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后,她人都懵了。
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要跟苏迈结婚了,却竟然生了这样严重的病。
她找到苏迈哭诉,祈求苏迈找好的医生救自己。
可苏迈态度却很冷淡,这样的病,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救,更何况,我是搞科研的,哪里认识医生?
段芳雅撕心裂肺的拽着苏迈的衣领,问他是不是巴不得自己死,所以才这么冷漠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绝情,明明两人以前很好的。
可得到的,却只有苏迈的沉默。
自从苏迈决定跟她结婚以来,几乎很少见她,甚至即便见了面,也懒得搭理她。
当年阮乔乔受过的疏远,她如今也在经历着。
她不想死,只能抓着苏迈这个救命稻草,花钱拼命的给自己治病。
结果她从检查出生病,被病痛折磨,到最终死亡,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费尽心机筹谋的一切,终究一场空。
段芳雅离世后,段家父母本来还跟他闹了一段时间,可后来段家不知怎的得罪了京市的大人物,一家人都被收拾的很惨,从那以后,他的耳根彻底清净了。
他也试图,再度去寻找阮乔乔,想要跟她重新在一起。
可阮乔乔对他态度坚决,不回头,不让步,不复合,不联络。
之后,阮乔乔为了避开他的刻意靠近,一个人去了南方做生意。
听说她因为做事干练,在南方的生意,也有了不错的成就,在那边安了家,落了户,似乎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而他的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着,一年又一年,直到退休,直到老去,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他都没能再见到阮乔乔一面。
多年后的一天下午,苍老的苏迈,一个人躺在院落的躺椅上,看着院落外,红黄的枫叶在天光映照下,摇摇晃晃。
就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阮乔乔嫁给他的那天,穿着的那件母亲亲手做的红外套。
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脸上始终挂着腼腆害羞的笑容,让他的一颗心都像是裹满了蜜汁,那时候的他,只是看着她的笑容就觉得,真幸福啊。
树叶被清风一扫,就脱离了树枝,飘飘摇摇的闯进了院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颤颤巍巍的用布满褶皱的老手,拿起那片树叶,看着看着,脸上已然被泪水打湿,最终,他的眼皮缓缓落下,世界,没入了一片黑暗。
好后悔,如果能再重新来过一次,他一定……一定会好好的珍惜乔乔,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只可惜,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苏迈?苏迈!”
黑暗之中,一道道熟悉的温柔又年轻的女声,像是一道清泉,打在自己的心间。
苏迈倏然惊觉,这是乔乔在叫他。
他努力的撑开眼皮,光亮一点点涌入,阮乔乔布满担心的年轻的脸庞,正在盯着自己看着。
是梦吗?
“你醒了?”
他恍惚了一瞬,昏迷之前如何受伤的记忆,涌入脑海。
因为意识在梦境中,跟随着另一个苏迈,经历了漫长而又孤寂的一生,他差点忘了,原来,他早就有过重来一次的机会。
只可惜,这一次,他依然没能把握住。
他跟阮乔乔离了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经并不珍惜的幸福,被傅闻舟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呵护着,珍惜着,而此时的他即便后悔,也已经无法再打动乔乔那颗被傅闻舟用真心爱过的心了。
他眼底的泪,涌出眼眶。
黄粱一梦,又一场空啊。
看着苏迈这副样子,阮乔乔不觉蹙眉,这怎么醒来就哭上了?
“苏迈,你哪里疼吗?我去给你找医生。”
阮乔乔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苏迈心口疼的厉害,但却还是先叫住了她:“乔乔,对不起。”
阮乔乔停住脚步,回头狐疑的看向他,他这是又抽风了?莫名其妙的道的哪门子歉呢?
“为什么道歉?”
苏迈的声音很虚弱:“我刚刚……做了一场很漫长很漫长的梦,梦里……我们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离了婚,因为我的伤害,让你不再相信爱,让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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