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犟嘴,爸,我觉得老疙瘩说得对,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开始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咋说,反正,我,我也不想干活了,想跟老疙瘩学照相,挣钱。”
二哥轻摁下了父亲的手臂,鼓足了勇气,吭哧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完。
说实话,昨天晚上刘卫东拿出赚的钱给他们看的时候,一下就冲击到他了。
甚至他还不相信地对了一下单子和钱数。
当知道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他心里宛若响起了一道雷霆。
那可是纯赚了五十八块二啊。
可是他一年到头赚工分,最多也就三百出头,一个工分至多一块钱,少的时候是七八毛甚至才五六毛钱。
相当于,刘卫东半天时间就赚了他小半年的钱。
都是年轻人,而且老疙瘩还比他小好几岁。
他怎么可能不被冲击到?
所以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好觉,也想跟刘卫东学学照相,赚这个钱。
自己这个弟弟倒是顶顶的聪明,刚才他只是一个眼神,刘卫东就知道他的想法了,就势把这话就引出来了。
既然氛围都到这里了,那他就一横心,硬着头皮、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啥?你也想当街溜子?”
刘山一听就炸了。
虽然刘卫东昨天是没少赚,可在他的心里,这终究只是取巧的活计,不长久。
“爸,这也是靠本事吃饭,咋就是街溜子呢?”
二哥硬着头皮道,同时也预防着老爹随时扇下来的一巴掌。
“放屁,农民就是种地的,不在土里刨食,满大街给人照相去,那还是农民吗?”
刘山吹胡子瞪眼地骂道。
看到这一幕,刘卫东心里头不禁轻声一叹,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墙上的一张报纸上。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这几个大字无比醒目。
可是他清楚,这个年代,“两个凡是”的口号就在前年还喊得满天响呢,思想钢印还没完全打开,并且,市场到底姓资还是姓社的争论也在高层如火如荼。
亟待培育市场、发展经济的思想和因循守旧抱着社会主义就得吃大锅饭的思想,相互碰撞,无论是明里暗里,都撞击出强烈的火光。
别的不说,光是在他们家里,在社会的神经末梢,新思想和旧思想就撞击得火爆异常。
“爸,谁规定农民就得土里刨食?谁规定农民就不能经商做买卖?农民就得整天撅了瓦腚种地,就不能想想别的赚钱的道儿?
反正,老疙瘩刚才说的,我全都赞同,并且,我就是要跟他学照相,赚钱。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这么做!”
“你,你,真反天了!”
刘山大怒,举起了巴掌就要拍下去。
刘卫东手疾眼快,把胳膊伸了过去,挡下了老爸这一巴掌。
“啪”地一声。
那大手真有劲儿啊,打得他胳膊生疼。
“爸,我二哥虽然情绪有点儿激动,但他是想求新求变,不想安于现状,我觉得这是好事儿啊,你非得打一个思想积极向上的人,那可是站在社会前进的对立面啊。”
刘卫东嬉皮笑脸地道。
“放屁!老子怎么就站在社会的对立面了?”
刘山气坏了。
不过心里头这个纳闷,咦?啥情况?
平时尿不到一个壶的这哥俩儿,居然真的连成一条心了?
你替我挡一筷子,我替你挡一巴掌的,合着你们一起欺负老子是吧?
“这么着,爸,你别也生气,咱们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同意二哥先跟我学照相的事儿。
如果我输了,二哥就继续跟你干活儿去,成不成?”
刘卫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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