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苏寄雪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眸。

果真，和她想的没错。

在擦掉战王血渍时，苏寄雪再昏睡人就已经再度离魂。再睁眼，一片赤红。

血腥味与药味弥漫，浓郁的呛人。

整个瓮和之前有些不同，像是被烧的快要裂开，瓮内温度高的吓人，原本浸泡心脏的血液都似是蒸发干了。

但瓮顶和之前不同，烟雾缭绕，又让瓮内有些湿润。

不，不是烟雾。

苏寄雪仔细观看才发现是药物中的水分被蒸出之后，循着瓮内的纹路流转，最后再聚于瓮顶。

苏寄雪整个人躺在鼎底，仰头看去，感觉这应该不是之前的盛放心脏的那个瓮。

她探手在四壁摸来摸去，瓮中四壁似乎有一种古朴的纹路，摸上去就有一种玄妙感。

这是鼎。

炼丹的鼎。

他们，竟已经开始开始要炼化她的心脏了？

苏寄雪起身，这才发现在那些天材地宝凝聚的水雾之中，像在包裹酝酿着什么。

一团和烟雾很像的光华忽大忽小，似乎还在雕琢之中。

苏寄雪细心闻了闻，血腥的味道格外浓郁，似乎这团光华就是她的心脏。

苏寄雪尝试伸手触碰，那团光滑顿时在她指间流泻，像是七彩的光雾如梦如幻。

而整个鼎炉因为她在触碰这段光雾都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

宗魁的声音自鼎外传来，听上去有些虚弱，似乎他一直在关注着鼎的动静。

“即将成丹，总不能一点动静没有。”姬雪母亲不以为忤地开口，吩咐着下人去添柴加炭，务必要保证炉温一致。

随时这样说，姬雪母亲不断把画好的符纸丢进火中。

即将成丹？

苏寄雪看着手中此时还在流动的光华，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真有了实质，所谓的旦，就是这团光华么？

她的心脏已经被炼化了？

看来，外面这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宗魁还是让姬雪母亲把姬雪的心脏给炼了。

他们这是，等不及了？

“真确定能炼成？”宗魁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事关灵族，谁能说有百分百的把握。

“你最好祈祷能炼成，不然，拿不到解药你一样要死。”姬雪母亲淡淡说道，专心在绘制着符咒。

“你之前不是很有信心？”宗魁说话几乎是一说一喘，虚弱异常。

“但我原本是准备炼十四天的。”姬雪母亲不由冷笑，最起码也要七天，可现在这样加紧炼制，效果肯定不如之前好。

但现在出现意外。

宗魁以姬雪心脏为要挟，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只能改了之前的计划。如今，已经是炼制的第三天了，即将成丹。

只有她恢复了灵族之力，才有能力为宗魁解毒。

“但你也不亏，毕竟白得了姬雪的眼睛。”宗魁也不由冷笑。

什么？

鼎内的苏寄雪一愣，她的眼睛也被他们交易了？

“哼，自己女儿的眼，用着可安心？”宗魁忍不住冷言相讥。

“那是自然，姬雪的眼可真水润。”姬雪母亲勾唇一笑，故意抬眸瞥了宗魁一眼。

鼎内，苏寄雪整个人僵住。

她可一点儿都不意外。

姬雪的母亲，最后用了她的眼。

苏寄雪唇角冷冷勾起，娘亲，来而不往非礼也！

苏寄雪的手指在光团中不断抓和，竟比鼎内水汽为丹药塑形还快，不断地压缩，又压缩，原本虚幻的光团渐渐若有实质。

心脏，她带不走。

眼睛若在，她依然带不走。

可是这灵韵，她却不是不能尝试一下的。

*

苏相府——

“你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回来！”苏俭看到自己长子之后，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在接到消息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外面的人报错了，却没想到竟然是苏策真的回来了。

“听闻家中有难，策怎可不回。”苏策见到苏俭时立刻跪地行礼：“但策错了，请父亲责罚。”

是苏明月报错了消息，而他，不该因苏明月的话就直接回来。

“快起来，要怪也是怪你妹妹，你有什么错！”沈氏见到苏策跪地的样子不由心疼，想起来再战王府前的那一幕直接红了眼眶。

“妹妹？！”苏策转眸看向沈氏：“本公子可没有这种妹妹！”

苏策想起来刚才那一幕恨不得把苏明月给杀了。

“本相也没有那种女儿！”苏俭也听说了战王府门口发生的事，这种女儿不如不要。

“你们……你们……”沈氏看看苏俭，又看看苏策，本来在战王府门前狠下的心此刻又软了下来：“明月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等她撞了南墙就知道后悔了。”

“沈氏，你该不会还想要护着她吧！”苏俭眉头一皱，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之情。

“娘！不可再纵她了！”苏策也转眸看向沈氏：“不是策不心疼妹妹，是她如今真的太不像话！”

京城苏家，会在苏俭继任左相后再上一个台阶，有这样一个小姐简直会让整个家族蒙羞。

“这……”沈氏咬唇，她虽然在战王府门前说的决绝，可为母之心却让她无法在此时和苏明月的父兄做出抉择。

“策儿，你一路赶回来一定饿了，娘这就吩咐厨房那边做些你爱吃的饭菜。”

沈氏擦擦眼角，赶快抬脚走人了。

苏俭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沈氏，你是不是忘了去战王府的目的？！”

沈氏可是去看苏寄雪的，却灰头土脸回来了。

“苏俭，今天闹成这样你还要怎样，难道是我想闹成这样的？！”沈氏在战王府门前受了气，此刻又见到丈夫和儿子准备与女儿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心底的怨气翻滚，忍不住回怼道。

说完，她再也没有回头匆匆离去。

“真是不知所谓！”苏俭被气的够呛，他就知道，沈氏在关键时刻根本指望不上。

“爹，您消消气，若是去看寄雪，儿子去也是一样的。”苏策依然跪在地上，只是在提到苏寄雪时候眸中光芒一闪。

“不一样的。”苏俭叹了口气，兄长和母亲探望岂能一样：“为今之计，只能让老夫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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