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什么情况!?”
看着面前的情景,张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些呆滞的问道。
“他们拖家带口背着行李,这是在逃亡?”
“可能……可能是从中原过来的吧。”
卢山也不太清楚什么原因,转身奔向车尾,接过警卫手里的探照灯,环顾四周,开始扫射。
伴随着灯光缓缓移动,张野瞪大眼睛看清楚下方景象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只见黑暗之中,密密麻麻趴满一地的百姓,一脸惊恐的神情,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生怕搞出动静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支庞大的逃亡队伍当中,还夹杂着大量年幼的孩子们。
这些可怜的小家伙,连一件遮体的衣裳都没有,就这样赤裸裸地光着屁股,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前行。
小小的身躯沾满了泥土灰尘,满脸黑灰活脱脱像一群小泥猴子似的,一双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显得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那刺目的射灯照射过来的方向。
不单单是这些无辜的孩子们跟着遭受这般苦难折磨,那些上了年纪、风烛残年的老人们,颤巍巍地拄着手中破旧不堪的拐杖或木棍,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脚步蹒跚得让人揪心。
由于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这些老人们已然失去了趴下躲避的能力,只能孤零零地跪在坚硬的地面之上,不停地朝着车辆的方向磕头跪拜。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无法听清他们口中到底在念叨些什么,但仅仅从那一张张充满恐惧与慌乱的面庞神色之中,张野也能够大致判断出来,想必这些无助的老人们正在苦苦哀求车上的“官老爷”大发慈悲,千万不要开枪,给他们一条生路!
此情此景如同一根尖刺,再次狠狠扎入张野的内心,令其倍感心疼的同时,不由握紧拳头,压抑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给方宇发电,妥善安置这些逃亡的百姓,中原战役由咱们开启,就理应由独立军买单。”
“另外,通知徽山防线,开启放行通道,只要没有携带杀伤性武器,就不要阻拦百姓们的日常通行。”
“是大帅!”
卢山赶忙点头,正欲转身之际,就听耳旁再次传来张野的命令。
“停车,把咱们的生活物资分发给他们,给孩子找几件衣服,光着屁股连双鞋都没有,怎么赶路!”
交代完这一切,张野头也不回,径直奔向车厢办公室。
他不敢也无颜面对这些老百姓。
虽然这些事情都是时代变迁必须面临的阵痛,可真到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无法面对那一张张无助绝望的侧脸。
中原战役非打不可,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照顾好这些逃亡过来的百姓,让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忍饥挨饿,仅此而已!
……
商都战场,第二兵团指挥部。
常睿望着墙上的时钟,疲惫憔悴的侧脸蓄着乱七八糟的胡茬,操着沙哑的嗓音问道。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牧野战场情况如何?给我问问张北发,能不能打出纵深往前推移,如果不行就给老子滚下来,别他妈耽误时间!”
“再有三个小时,大帅就要到达指挥部,我不希望看到他们还在原地踏步!”
“应该差不多了!”
副参谋长拿着之前传来的消息,不太确定的回应道。
“半个小时前,张北发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成功击溃敌军第一道防线,部队成功推进二十公里,天亮前大概率可以分割敌军第二道防线!”
“太慢了!”
听闻此言,常睿指着地图皱眉骂道。
“直隶省那边已经被第一兵团完全封死,冯系部队一没有支援,二没有退路,如此大的优势,他们才推进二十公里,这不是第一兵团的打仗风格。”
“贺伟打仗可不会这么磨叽,第四军是他妈后娘养的啊,就这速度还想吃肉,屎都别想吃口热乎的,告诉他,天亮之前必须推翻第二道防线!”
“总司令,敌我兵力悬殊,对面毕竟五万多人,战线拉得太长,光是防御阵地就有七八公里。”
副参谋长知道他心急,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第四军的战士们几乎是踩着弹坑往前冲,连续突防,还能成功击碎对面的封锁线,已经很不错了,如果逼得太急,恐怕会出现大面积伤亡。”
“人家会给你准备时间吗?”
常睿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焦虑的神情,指着地图直言道。
“江右国民军大部队已经出发,最多两天时间就能到达玉都南,后续还有一部分支援部队也在路上,直奔中原战场。”
“如果第四军不能在明天晚上完成突防任务,将冯系部队击垮,驰援南部,玉都南的压力将会成倍增加,并且商都这边的指挥部,也会面临敌军不间断袭扰,届时大帅的安危,谁来保证!”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谁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常睿大手一挥,不容他人质疑,沉声命令道。
“反正就是一句话,我不管他张北发用什么办法,哪怕是把炮架在战士肩头,也要把阵地给我打下来,如果因为他的原因延误战机,致使大帅安全受到影响,这份耻辱将会永远挂在第一兵团脑门!”
“是,我这就去给他发电!”
副参谋长面容严肃,转身奔向不远处发报机。
战斗打到现在这个程度,比的就是谁更狠,谁的意志更坚定,谁家的后勤支援更持久。
虽然常睿的命令听着很苛刻,可相对而言,已经算是极其宽松了,毕竟第四军是从第一兵团抽调过来帮忙的兄弟部队,他也不好逼得太紧,避免造成太大的伤亡,所以才把时间拉到极致,给了将近四十八小时的时间。
如果换成第二兵团的人,电话早就打到前沿指挥部,将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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