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位雁芙小姐，虽然有些骄纵调皮，但不似王昶那般阴毒自私，是个本性不坏的小丫头。”
“我在查取罪证的同时，也确实有心指点一下这雁芙小姐，拉她走上正道。”
谢德恩无奈笑道：“没想到柳毅贤侄你身处虎口之内，竟然还有这般怜悯之心。”
“看来你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老夫真是自相惭愧啊！”
柳毅笑了笑：“哪里，我只是看她是个不错的好苗子，不忍心看她走上王昶的老路而已。”
“如果她是个可造之材，我便出手扶她一把。”
“但我真正的正事，自然还是调查王昶的罪证，为南江百姓扳倒这个巨害。”
“然后谢老就可以同我返回京城，为我父亲证明清白了。”
谢德恩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沉声道：“此外，还有一件事。”
“仲年现如今每日被绑在总督府门口，天寒地冻，没吃没喝，以他的身子骨，恐怕撑不了几天。”
“我已经联系了昔日的几位学生，准备着手解救仲年。”
“哦？”
听闻此话，柳毅顿时也面露正色：“不知谢老……打算如何解救许县令？”
谢德恩解释道：“我打算让我那几位学生，易容成山贼土匪，藏匿在总督府周围。”
“等过几日他们到位，贤侄你便从府里出来，让他们将你挟持住，以你为人质，逼迫王昶释放许仲年。”
“你现如今是王雁芙的伴读，以王昶的爱女之心，必定不舍得让你出什么意外。”
“我提前在暗中安排一辆马车，只要许仲年被放走，便立刻让马车拉着他离开南江州，前往京城避难。”
听了谢德恩的计划，柳毅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倒是周全。”
“不过，谢老你必须确保你那些学生，胆大心细、身手过人才行。”
“否则的话，如果为了解救许大人，而让他们肚皮陷入王昶的手中，那便得不偿失了。”
“贤侄放心吧，我那些学生并非普通人，定可以做得天衣无缝。”
谢德恩淡笑道：“那你且先好好歇息，明日好好陪雁芙小姐早读。”
“争取尽可能将她哄开心了，最好让她再也离不开你。”
谢德恩离开后，柳毅躺在床上，一时有些怅然。
“我此来南江州，本是为了寻找证人，解救父亲。”
“没想到现如今，解救父亲的重担，却变成了哄娇蛮大小姐开心。”
“真是世事无常，造物弄人啊！”
“让她再也离不开我……倒是不难。”
“不过，对于这个小妮子来说，未免有点太过残忍了。”
……
次日，清晨时分。
柳毅早早便醒来，换上一身新衣裳，洗漱完毕之后，来到东院。
为了让自己女儿能好好学习，王昶特意在家中建了一座学馆，就在王雁芙住的东院内。
学馆内摆了十几张桌子，墙上贴满名人字画，每一张桌上都摆着昂贵的笔墨纸砚。
这家学馆的条件，已经胜过南江州绝大多数学堂。
但是，只为王雁芙一人而准备。
当然，现在要再加上一个柳毅了。
柳毅到的时候，王雁芙还没有起床。
见墙角放着一只装满水的铜盆，柳毅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当即不紧不慢走上前，在门口窸窸窣窣操作起来。
操作了一番后，他刚回到原位坐下。
便见王雁芙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从外面走进来。
几名侍女和下人端着各式的早餐跟在身后，劝道：“大小姐，先吃点东西，然后再早读吧？”
“这么一大早就把人家叫醒，谁有胃口吃东西？”
王雁芙狠狠瞪了几人一眼，没好气道：“快滚快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将所有侍女和下人都斥走，王雁芙在门口左顾右盼张望了一阵。
随即半掩开书馆的门，端起一旁的铜盆，掂着脚尖将这满满当当一盆水架在门板的上方。
做完这一切后，王雁芙满意地拍了拍手，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教书先生被泼个满头满脸的情景。
却突然想到什么，猛然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柳毅。
“雁芙小姐，我还以为你放一盆冷水在那里，是打算洗脸精神用的。”
“看来你并非是为自己准备，而是打算帮罗先生醒醒盹啊！”柳毅耸耸肩笑道。
王雁芙恶狠狠瞪了柳毅一眼，小声威胁道：“告诉你，这可是我每天早读唯一的乐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雁芙小姐，放心吧！”
柳毅淡笑道：“我既然是你的伴读，那咱们两个就如同学一般。”
“我当然会帮你一切对付先生，而不是帮着先生对付你。”
王雁芙这才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乖巧地坐在桌边，拿着书本朗读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不一会儿，负责教王雁芙的先生，便来到门外。
昨夜谢德恩已经告诉他，王昶最近给王雁芙请的教书先生，是扬州名士罗孝桓。
先前那些大儒先生，都是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子。
被王雁芙略施小计折磨了一两遍后，便委屈得连呼“孺子不可教也”，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这位罗先生，乃是武官出身，曾做过扬州军都尉，是一名难得的儒将。
虽然他也拿王雁芙束手无策，但好歹作为一名武官，抗压能力还算可以，不至于被王雁芙捉弄一下便直接跑路。
远远听到王雁芙竟然在大声朗读，罗孝桓欣慰笑着点了点头。
“雁芙小姐竟主动早读？真是难得啊！”
“看来这位伴读请的还算卓有成效，你总算是领悟到早读的妙处了……”
王雁芙一边继续读着书，余光瞟着罗孝桓走进门来，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在门打开的一刹那，门板上的铜盆直接落了下来。
然而，罗孝桓却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直接不紧不慢抬起手，直接稳稳将铜盆接住，没有让一滴水溅到自己身上。
王雁芙愣了愣，见自己的捉弄竟然失败，顿时有些气急败坏，面露气愤之色，不悦地撅起嘴巴。
罗孝桓得意地笑了笑：“雁芙小姐，这一招你已经用过很多遍了。”
“想要用同一招捉弄我这么多次，怎么可能成功？”
“今日没能捉弄成我，你可就要好好读书到黄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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