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整整一天的光景,整个南江州都一片沸腾。
各地的官吏想方设法、敲骨吸髓地筹措银两,风风火火地帮王总督赎女儿。
而他们手中拿不出银子,所能想出的办法,自然就是剥削压榨下面的人。
有许多他们养的乡绅和财主,本来打算留到过年时再杀。
为了完成王昶下达的指标,不得不提前忍痛挥刀,把这些肥猪全都宰掉。
一车车白花花的银子,从各个郡、府、县送到建康府。
为了保险起见,每一辆银车,都有百八十名军汉护送。
所以原本冷清僻静的荒郊野外,几乎变成了军事演练一般。
一拨拨军汉、士兵擦肩而过,身上穿着各个府县的服饰,全都是各地最为实力强劲的精英。
而周围山头的土匪们,看着这么多银车从面前行过,馋得都快流出哈喇子。
但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护送军汉,哪里敢动半点歪心思。
心中纠结许久,终究还是觉得小命重要,叹着气灰溜溜地放弃离开。
一车车银子进入建康府内,直接送到总督府门口。
看到总督府外的阵仗,这些军汉都被惊得不轻。
总督府门口,停着三十辆大车。
拉车的都是矫健壮硕的战马,肚子溜圆,显然是吃足了草料。
身后的每一辆马车上,都拉着一只一丈长,九尺高的巨型木箱。
每一只木箱之庞大,都能装下足足一百万银子,容纳一个人躺在里面翻身打滚也绰绰有余。
众人见了,都不由暗暗咂舌。
王昶这次为了营救女儿,真是下血本了啊!
军汉们将银子送来之后,便直接站在马车上,将自己带来的银子和银票,一股脑倒进这只木箱中。
随着各地的银两都陆续到位,三十只大木箱都被银子灌得满满当当,八月的螃蟹顶盖肥。
为了运输这些银两,王昶从军营内调了五百名最为精锐的铁卫,披盔戴甲、全副武装,正在用麻绳加固车上的木箱。
王昶和车立钦站在门外,看着士兵们忙前忙后,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车师爷,此次拯救雁芙的计划,可就全靠你了。”
王昶显得很是憔悴,叹息道:“本督昨夜一夜未眠,一直在胡思乱想,只恐雁芙会出什么事。”
“雁芙是我唯一的掌上明珠,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督也不愿苟活于世。”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雁芙平平安安地给我带回来。”
“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总督大人放心,在下自当竭尽全力,拯救雁芙小姐。”
车立钦重重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在下只担心,那柳南的计谋有所纰漏,反而会耽搁了雁芙小姐的性命。”
王昶眯着眼睛,略一思忖,沉声道:“柳南虽然才华横溢,计谋不凡,但毕竟太过年轻稚嫩。”
“而你替本督出谋划策多年,自然是比他更为经验丰富,城府老辣。”
“如果到时候,你认为计划有什么纰漏之处,可以随机应变,自行修整。”
“只要能救出雁芙,本督愿付出任何代价!”
“明白!”
车立钦忙不迭面露正色,重重点了点头。
恰逢这时,士兵们已经将箱子都固定好在车上。
营卫甄鼎拱手抱拳,毕恭毕敬道:“总督大人,银子全都装车完毕了。”
“好。”
王昶点了点头:“师爷,出发吧!”
车立钦抱拳道:“总督大人放心,在下即便豁出这把老骨头,也必定将雁芙小姐解救出来!”
……
当即,车立钦亲自带领五百名军士,押运着三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
来到天宝山,山上守卫森严,各个关隘都有喽啰拒守,备好了强弓硬弩。
见车立钦大军到来,喽啰们顿时都无比紧张,纷纷张弓搭箭。
守山的小头领名叫冯辟,挥刀指着车立钦等人,质问道:“尔等何人,胆敢来攻打我天宝山!”
“速速退后,否则我等便放箭了!”
“不要放箭,我乃总督府师爷车立钦,与你们家大当家是故交。”
车立钦拱手抱拳,朗声道:“我等并非来攻山,而是奉贵山四当家孟头领之邀,前来给赵大当家送银子。”
“此外,我们总督府的雁芙小姐,被孟头领请到贵山寨做客,今日车某特奉总督大人之命,来接雁芙小姐回府。”
“请各位弟兄去通禀赵大当家一说,让我等进山便是。”
车立钦在跟随王昶之前,曾是西江州的水师参谋,与赵天登共事过两年。
王昶正是考虑到这层关系,认为赵天登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会给车立钦几分薄面,所以才特意派他带队前来。
此时此刻,车立钦之所以将话说得如此客气,态度如此谦卑,只说是来接王雁芙回府,绝口不提绑票之事,就是希望能与赵天登和平解决此事。
冯辟皱着眉头,仔仔细细观察着下方车立钦等人的阵仗。
见车立钦身边,确确实实只有这五百名士兵,周围也没有伏兵的迹象,才稍稍放下心来。
“车师爷,我们大当家的早就知道总督府要来客人,特意让我们在此等候。”
“来啊,速速打开寨门,放车师爷进寨!”
两名小喽啰从寨上跑下来,将沉重的山门大敞四开。
车立钦拱手抱拳,淡笑道:“多谢,多谢。”
随即便带着军汉们,赶着大车进了寨内。
为了以防万一,小喽啰们对他们都进行了搜身,将佩刀和佩剑全都给卸了下来。
军汉们全都手无寸铁,身陷这土匪窝中,自然是一个个都惶恐不安。
车立钦则显得很是坦然镇定,在小喽啰们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大寨。
来到大寨内,面前三家寨主坐在交椅上,都是他的熟面孔。
车立钦急忙拱手抱拳,讪笑道:“赵都督,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啊?”
“还有邱将军和祁将军,咱们也已经有多年未曾见过面了吧?”
“这么久不见,看三位将军仍如此康泰,车某心中甚是欣慰啊!”
面对车立钦的套近乎,邱跃龙和祁腾虎都面无表情,根本懒得予以理会。
赵天登淡淡道:“车师爷,我们兄弟离开军营多年,早就已经不是什么都督、将军。”
“现如今我们只是土匪草寇,而你是总督府的师爷,还是不要与我们称兄道弟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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