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真的恨你(1 / 1)

陆明绪没有接过房卡,只慢慢别过脸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够贱的。

沈楠悠只是让他过来谈公事,他非要自作主张地认为她可能会遭遇不测。

是他先入为主,以为查理斯真的会对她做什么。

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这一切都很离谱。

她可是沈楠悠,她那么聪明,怎么会对付不了查理斯那种满脑子颜色的男人。

“不麻烦沈总了。”陆明绪的声音很冷,“我自己会处理。”

沈楠悠轻蔑地扫了一眼还抱着陆明绪不放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开。

待她走过走廊转角后,陆明绪立刻把女人用力推开,眼睛红得吓人。

女人撞到墙上,撞疼了才有些清醒。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陆明绪抹了一把脸,重新调整好情绪返回包厢,发现自己原本的位置换成了别的高管。

空出来的座位离沈楠悠很远。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举措,像一根细小的针在他的心上扎了一下。

尽管不是特别疼,但他难以忽视。

饭桌上,别人聊得热火朝天,陆明绪却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今晚化疗结束,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又强撑着来这里,他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

他能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在渐渐变冷,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嘴唇也失了血色。

“陆总?”身边有人发现他的异样,一脸打趣道,“我记得陆总到现在一杯酒都没喝嘛,怎么看着就不行了?”

陆明绪勉强撑起一个淡然的笑,“今天是沈总和查理斯先生的主场,我就不喧宾夺主了。”

他此时只希望这场饭局赶紧结束。

“陆总这话说的就不对。”那人喝得不少,明显已经有了醉意,“做生意在饭桌上哪有不喝酒的,沈总让陆总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陆总不清楚吗?”

陆明绪抬眸,对面的沈楠悠正好也看过来,只是那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一层寒冷的疏离。

正说着,查理斯倒了一杯红酒送到她的面前,“来来,我敬沈总一杯。”

沈氏集团有一个涉及到年底珠宝展出的活动,沈楠悠计划在那天展出新的产品,但所需材料只有欧洲那边才有,且被查理斯的公司垄断,要想拿下,势必要和查理斯拉扯一段时间。

喝了酒,什么话头都可以展开,没喝,那就继续耗着。

沈楠悠的视线一直落在陆明绪脸上,既没接过查理斯的酒,也没明确的拒绝。

陆明绪喉头上下滚动几分,他很清楚她的意思。

沈楠悠酒精过敏,一点点的酒精都有可能让她休克。

这个秘密只有沈家人和助理宋泽知道。

陆明绪深呼一口气,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喝酒。

查理斯那边还缠着不放,沈楠悠见陆明绪丝毫没有像以前一样过来帮她挡酒的样子,眸中寒意更甚,纤细的手指接过了酒杯。

“查理斯先生。”陆明绪站起身,端起温雅的笑,“喝酒的事还是让男人来吧。”

桌上的人都安静了。

陆总这是要英雄救美?

查理斯刚才早就看陆明绪不爽了,眼底闪过一抹邪肆的光,“既然陆总想当真男人,如果我拒绝显得我多小气。”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来侍应生,“拿瓶伏特加过来。”

酒很快送上来,查理斯开始倒酒。

有人好心提醒,“查理斯先生,伏特加度数这么高,还是调成果酒吧,这喝了不得胃出血?”

“男人流点血怎么了?”查理斯一边倒酒,目光死死地盯着陆明绪,“只要陆先生能一口气喝三杯,我回去就亲自给沈氏申报材料供应,怎么样?”

陆明绪又去看沈楠悠。

沈楠悠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冷漠。

伏特加已经送到了他的手边。

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玻璃杯,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或许是因为积攒的郁气太多,加上生命只剩三个月,陆明绪突然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反正他都活不了了,早点死了早点解脱。

至于沈楠悠会不会和薛翊结婚,他都不在乎了。

他是薛翊的替身,换句话说,薛翊又何尝不是他的替身呢?

反正他们的脸长得那么像。

沈楠悠在亲吻薛翊时,是否也会想起为她付出三年的自己?

陆明绪握紧杯子,不再看沈楠悠,仰头一口将酒喝了下去。

浓烈的酒味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辛辣的液体顺着食管往下,很快灼烧了他的整个身体。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好疼。

他单手撑住桌面不让身体往下坠,再次接过满满一杯伏特加。

沈楠悠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让陆明绪绝望透顶。

三杯伏特加怎么下肚的,陆明绪已经记不清了。

他今天基本上没吃东西,化疗之前也只是喝了一点医生给的葡萄糖。

胃里很快就翻江倒海,疼得他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扶着上车,靠在了后座上。

坐进去的一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车载香水。

这是沈楠悠的车。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飘忽不定,陆明绪紧紧按住胃部,试图缓解一些。

他知道饭局已经结束了,沈楠悠用完了他,也该让他滚蛋了。

他坐起来要开门,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我自己回去,我会叫代驾。”

手刚放到门上,沈楠悠清冷的声音传过来,“演给谁看?”

陆明绪的身子一僵,缓缓回头。

后座车顶开着暖色的灯,沈楠悠半张脸都掩在昏暗中,衬得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陆明绪没听懂,“什么?”

沈楠悠轻扫他捂在胃部的手,轻嗤一声,“我们结婚那天,你也喝了三杯伏特加。”

陆明绪放在门上的手狠狠握紧,由于用力,手背的青筋几乎要爆出来。

他明白她话里的深意。

那时候他喝了三倍伏特加都没事,现在怎么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在她看来,他现在默默承受痛苦的模样全是在演戏,他只是在利用这种方法博取她的同情罢了。

一股浓烈的悲哀席卷陆明绪的全身。

他满目悲戚地凝视沈楠悠,“沈楠悠,我是真的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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