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言熹,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和陆明绪共鸣。
直到陆明绪的手机闹钟响起,他才意识到该去给言熹做早饭了。
他关掉电视,起身时见到一直默默注视他的人。
他站在原地,眸中满是红血丝。
言熹缓步走到他面前,“明绪......”
陆明绪抬手摸摸她的头,“我没事,待会儿我带你去见我的父亲。”
她分明有很多话想说,此时却说不出口。
她只能点点头,随时随地关切他的情绪变化。
餐桌上一片沉静,言熹终于忍不住了,“明绪,会查到你的身上吗?”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
“不会。”陆明绪柔声安抚,“最坏的结果就是查到我是陆明绪,并非祁圳。”
言熹心中还是不踏实。
今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海城另一处墓园。
言熹一身黑色衣裙,挽住陆明绪的胳膊走在青石板上。
她从未想过拜访他的父亲,是以这种方式。
她还在海城读高中的时候,只远远见过一次陆忠。
对方穿着朴素,戴着工地的帽子,来给陆明绪送钱。
记忆中,陆忠有一张很忠厚的脸。
墓碑照片上的陆忠露出腼腆的笑,看上去很好相处。
“爸,我带您的儿媳妇来看你了。”
音落,言熹把手中的百合放到墓碑前。
“叔......”
称呼刚到嘴边,她想了想换了另一个。
“爸,我是言熹。”
二人并肩站在一起,静静看着那张黑白照。
“爸,孙铭死了,您可以安息了。”
陆明绪的声音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心里就疼一下。
孙铭确实是死了,可他的父亲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尽孝,一场意外就让他家破人亡。
他真正变成了孤儿,不会有人下着大雨也要来接他回家,更不会有人为了让他冬天穿暖一些,在工地上每天多工作几个小时。
小时候他不懂陆忠为什么那么苦,长大明白他的付出后,却失去了回报的机会。
他是被方雪拐卖回去的,但陆忠是真的对他好。
或许就连陆忠也被方雪瞒在了鼓里吧。
陆明绪蹲下身,轻轻抹去墓碑上的水珠,“爸,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我很快就要和言熹结婚了,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值得我用一辈子去呵护,您会祝福我的对吧?”
回应他的,只有从耳畔掠过的凌厉寒风。
言熹也红了眼睛。
她为陆明绪撑着伞,为他遮去一袭风雨。
“爸,一切还没完,薛翊是背后的始作俑者,只有薛翊进去了,这一切才是真的终止。”
陆明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迟迟说不出话来。
见状,言熹的心里仿佛被洒了一把粗粝的砂石,硌得她无比难受。
她爱着的男人已经回不到从前明朗无忧的模样了。
她多希望在尘埃落定后,他还能做回自己。
陆明绪蹲了许久才缓缓起身,“爸,我先走了,有空我再带言熹来看您。”
他牵住言熹的手,和她一起走出墓园。
坐进车里,他没有急着开车离开,而是打开了暖气,让言熹暖和暖和。
言熹侧目看向窗外的墓园大门,将这个位置牢牢记住。
“我爸原本不是埋在这。”
陆明绪陡然开口。
言熹狐疑问道:“为什么?”
陆明绪眼角猩红,握住方向盘的手悄然握紧。
“我刚回国时,已经想好会和沈楠悠遇上,为了提防她用我的软肋威胁我和她相认,我不得不把父亲的骨灰迁到其他地方。”
他的口吻骤然笼上一层恨意,“沈楠悠果然如我所想,挖了我父亲原本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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