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女声，语气礼貌又热情。
“出版社？”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打错了吧？”
“没有打错，林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看到了您之前在网站上发布的小说《……”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顿，似乎在确认什么。
“《妻子的救赎》，我们编辑部都非常喜欢您的作品，觉得您的文笔细腻，情感真挚，很有市场潜力。所以想邀请您跟我们这边签约，出版您的这部作品。”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出版？
我一个快死的人，还考虑什么出版？
我刚想开口拒绝，电话那头的女声又说道：
“林先生，我们这边对您的作品非常有信心，也愿意给您提供非常优厚的条件，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约个时间面谈一下吗？”
我犹豫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我的小说能出版，那是不是就能赚到钱？如果能赚到钱，是不是就能……
“林先生？林先生您还在听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啊，我在。见面谈谈也可以，你定时间地点吧。”我说道。
“好的，那我们明天上午十点，在‘遇见’咖啡厅见，可以吗？”
“可以。”我挂断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遇见”咖啡厅。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化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人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
她看到我，立刻起身，热情地跟我握手：
“林先生，您好您好，我是李编辑，我们昨天通过电话的。”
我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李编辑递给我一杯咖啡，然后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推到我面前：
“林先生，这是我们出版社的介绍和合约，您先看一下。我们对您的作品非常看好，也相信您一定能成为一名畅销书作家。”
我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条款，我根本看不进去。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林先生，您觉得怎么样？”李编辑见我看完，笑着问道。
“还行。”我敷衍地说道。说实在的，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也提不出什么意见。
“那就太好了！”
李编辑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她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是我们给您的稿酬标准，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千字一千”，后面还跟着一连串的零。
我愣住了，这…这也太多了吧？
“林先生，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李编辑见我愣神，以为我对稿酬不满意，连忙说道。
“如果您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商量。”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就这样吧。”
李编辑见我同意，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她将一份合同递给我：“那您在这上面签个字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李编辑伸出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合作愉快？我的生活都已经是一团糟了，还有什么可愉快的？
我木讷地坐在那里，看着李编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说实在的，我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有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我从来没想过，我这种将死之人写的玩意儿，居然还能出版？
“林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回头等您的稿子修改完毕，我再来跟您联系。”李编辑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机械地接过名片，看着上面印着的“李晓丽”三个字，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我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居然还要跟人家谈稿子修改？
李晓丽走后，我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很久。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生活的热情，只有我，像个游魂一样，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先生，您还要点什么吗？”服务员走过来，礼貌地问道。
“不用了，买单吧。”我无力地挥挥手。
回到家，我一头倒在床上，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李晓丽的话：
“您的作品很有市场潜力……”
“我们相信您一定能成为一名畅销书作家……”
这些话对我来说，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诱人。
我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妻子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明媚动人，仿佛还是当初那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孩。
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如果我的小说真的能出版，如果我能赚到很多钱，是不是就能……
我猛地摇摇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
不，不可能的。我的病，已经到了晚期，医生说我最多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就算我能创造奇迹，在短时间内写完小说，赚到钱，又能怎么样呢？
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奢望爱情，奢望和她重新开始了。
我苦笑着，将手机扔到一旁，闭上眼睛，任凭绝望的情绪将我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门铃声像是催命符，一声接着一声，搅得我心烦意乱。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哪个快递忘了拿。
拉开门的一瞬间，一个玻璃杯在脚边炸开，玻璃碎片飞溅到我的裤腿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有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
林挽月，我的妻子，此刻正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
她手里还拿着半截断裂的玻璃杯，尖锐的断口对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我的喉咙。
“林挽月，你发什么疯？！”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逼近的身体，怒火也跟着蹿了上来。
“我发疯？我还想问问你发什么疯！”
林挽月尖叫着，声音尖利得像要把我的耳膜刺破。
“说！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着我去见别的女人？！”
“你在胡说什么？”我皱起眉头，满脑子都是问号。
“我胡说？”林挽月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我脸上，“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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