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赶了几天的路,也正好累了。”凤红羽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睁着迷蒙的双眼跳下屋顶。
郑凌风见她走路的步子歪歪扭扭的,不禁又笑道,“还是我送你吧?你这样子,我担心你踩进沟里了。”
凤红羽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我有那么娇弱吗?”
郑凌风从屋顶上跳下来,走到她身旁伸手抓过她的手,俊眉一扬,冷嗤一声,“别逞强了,走路的脚直晃,还说没事?”
凤红羽往回抽手,发现抽不动。
她叹了口气,只好由他。
。
凤红羽和郑凌风回到她的客房前,竟意外地看到,叶二少坐在她的客房附近的小亭子里抚琴。
一盏桔黄色的小灯笼,挂在亭子一旁的腊梅花枝上,泛着幽幽的光。
叶二少已换了身洁白无尘的白色轻裘。
他半散着墨发,微阖眼眸,十分陶醉在琴声里。
郑凌风朝天翻了个白眼,唇角一扯,冷笑道,“我敢拿我的宝贝头发打赌,他在勾、引你。”
说完,他心中暗骂了一句,要勾引也是他郑凌风来勾引凤红羽,这个叶二少是个什么东西?
“让他勾吧,我不会心动。”凤红羽闲闲说道,“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鬼。在我听来,所有的器乐声,统统是噪音!”
郑凌风一怔,想起凤红羽不懂琴的事,他笑道,“对呀,你是琴盲。”
“所以,他这大冷天的不睡觉,以琴音悦我,根本是吃力不讨好,他不怕冻死,就让他弹吧,最好此时下一场大雨来,冷死他!”
凤红羽甩甩袖子绕道往客房走去。
郑凌风却一把拉着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凤红羽,现在都快二更天了,他坐在你屋子前,这般乱拨弄一通琴音,你睡得着?”
凤红羽眯着眼,想了想,“的确是很吵,我得使个法子赶走他!”
“我有一计。”郑凌风阴阴一笑。
“什么计?”
“你听我说……”
郑凌风朝凤红羽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然后扬眉一笑,“怎样?”
凤红羽嘴角抽了抽,“好,听你的。”
。
两人商议好,凤红羽绕道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她打散了发髻,脱了外衫,披了件披风在身上,装着刚起床的样子,站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叶二少抚着琴,不时地抬头朝凤红羽的客房那儿看一眼。
没一会儿,客房里亮起了烛光。
他心头一喜,果然,他的这只《碟恋花》的曲子,引起了凤红羽的注意。
要知道,他每每抚起这只曲子,总有女子会做起春梦。
凤红羽正值青春年少,不会不心动。
因为《碟恋花》写的是一个男子思慕女子成疾的故事。
然而凤红羽站在客房的门口,听着他那有气无力的琴音,暗自扯唇冷笑。
这是什么鬼琴音?叶二少昨天晚上陪姑娘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手下没力?
就这等连慕容墨十分之一都及不上的琴音,还想勾、引她?
叶二少是不是太自大了?
这时,凤红羽听到一声野猫的叫声。
她心下了然,郑凌风做好准备了。
凤红羽轻轻地打开门,脸上挤出十分仰慕感动的样子。
她还没有挪出一步,只听“哗啦”一声响,紧接着,一股奇臭传来。
凤红羽的鼻子本来就异常的灵敏,她恶心得马上屏住了大半的呼吸,才没让自己被熏得晕倒。
叶二少正陶醉在琴音里,听到凤红羽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心头正大喜着,哪知一瓢大粪水从天而降。
他又惊又怒地跳了起来,可这时,凤红羽走来了。
正睁着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杏眼,惊愕地看着他。
“叶……叶二公子,你这是……掉进茅坑了吗?”
只见叶二少从头到脚,一身狼狈,头发上和那身原本洁白无尘的一身轻裘上,挂着不少黄的黑的什么东西,还伴有阵阵恶臭传来。
凤红羽故作关切地看着他,忍着恶臭没有跑掉。
叶二少一张俊美的脸,又气又窘迫,五观都扭曲了。
在凤红羽面前保持了两个时辰的完美形象,此时彻底毁坏。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发现有臭水流入口里,便也顾不了那么多,连那张价值不菲的焦尾琴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凤红羽后腿了几步,朝亭子上方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子低喊了一声,“行了,快下来。”
她忍不住嘴角一抽,郑凌风说捉弄一下叶二少,将他俊美公子的形象给毁掉,她还一时好奇是什么,原来是这般毁坏。
郑凌风扔掉了手中舀大粪的一个长柄葫芦瓢,从亭子上跳下来。
他拍拍手,扬眉一笑,“怎样?管叫那叶二少会一连几天见你都自惭形秽!也一定会藏起那份勾起引你的心,说不定会整天呆在屋子里一遍一遍的洗澡,哈哈哈——”
凤红羽:“……”
她有点儿哭笑不得,这郑凌风的想法就是跟旁人不一样。
她挥挥手,低声道,“好了,叶二少在我面前丢了丑,今晚是不会再来了,也吵不到我了。你快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当心他发起火会搜园子找那个暗算之人。”
郑凌风点了点头,忍着笑道,“你说的对,不过,本世子哪会让他发现?我得栽赃他人。”
凤红羽这时眸光一寒,说道,“要栽赃么,就栽赃到江映雪的身上,你将这长柄瓢扔进江映雪屋子的附近。”
郑凌风眸光一亮,“对,江映雪敢害你,就应该收拾收拾。”
他从暗处又捡起那只舀粪水的五尺长的葫芦瓢,身影一闪,快步离去。
凤红心敛了神色,也转身回了房。
。
叶二少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怒气冲冲地叫出贴身仆人。
他怒喝一声,“连夜给本少搜!刚才谁进过茅房拿过粪瓢!去过凤大小姐客房前的风雪亭!”
仆人见到他狼狈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应了一声就下去忙去了。
果真如郑凌风说的,叶二少一气洗了五遍澡,洒了三瓶用玫瑰花提炼出来的香油,又在身上的大氅里,挂了七八个香囊。
虽然如此,他一看到仆人在看他,又疑神疑鬼的以为身上还有臭味,又赶紧回去洗了六遍澡,不住地往身上洒香粉。
他的仆人同他一起折腾到天亮。
烧了二十锅水,扔了十三个澡盆,用了六块手心大的皂角泥。
而凤红羽和郑凌风两人,在各自的卧房门口布下机关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叶二少睁着一双布着血丝的眼,一直朝身边的人喝问,“找到那人没有?”
问了七八个人,终于有一人匆匆跑进来回道,“少庄主,找到了。”
“谁干的?”
“少庄主……”仆人犹豫了一下,“在江大表小姐的屋子附近找到了。”
“什么?”叶二少怒不可遏。
难道是他前一晚占了点江映雪的便宜,那个女人就怀恨在心了?
叶二少气得脸色阴沉。
他帮她,她居然敢这般对他?
还是当着凤红羽的面让他形象大毁?真是岂有此理!
他“噌”地站起身来,带上人冲进江遇雪的客房。
江映雪的身份高贵,他不敢动她,便将江映雪的丫头拉出来出气。
“给本少杖责五十棍子!”
“是,少庄主。”
几个仆人将吓得不知所措的倩儿拖了出去。
当凤红羽起床梳洗完毕,由庄里的丫头带着散步,“不经意”走到江映雪的客房附近时,正看到江映雪的丫头在受罚。
江映雪站在一旁漠然不语。
一来,这丫头坏了她的事,她正在气头上,二来,江家只有身份,没有财力,她不敢得罪表哥一家。
凤红羽故作惊讶地问道,“呀,这是怎么回事?”
又看到江映雪,她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了江大小姐,哦,对了,不知慕容大哥哥还在不在镇江,听说镇江城中在闹瘟疫,慕容大哥的平妻,还挺关心他的。托我带话给他,要他注意着身体。”
江映雪气得咬了咬牙,将头扭过。
慕容民那个纨绔,居然说动了家里人,两家将亲事订下了。
慕容民将家里的正妻降为了平妻,说是娶她为正妻。
家里有平妻,还要娶正妻,江映雪想不嫁,可名声已丢在京城,慕容民的一张大嘴巴又逢人便说她与他已有了夫妻之实,让她不得不妥协了。
这几日她一直躲着慕容民,试图忘记掉这件事,但凤红羽该死的,居然故意提起来。
凤红羽看着江映雪怒得变型的脸,讽然一笑。
她又将目光没有半丝儿温度的瞥向倩儿,倩儿迎上她的目光吓了一大跳,想呼叫提醒江映雪,但叶二少嫌弃倩儿的喊叫声太吵,命人堵住了嘴。
打了二十多棍子,倩儿支持不住,死了过去。
江映雪吓得不敢再看,匆匆跑进了自己的客房。
。
到了辰时末时,凤红羽吃罢早饭,有庄子里的丫头来请凤红羽。
“凤大小姐,少庄主说有要事同凤大小姐商议。”
“哦,你们少庄主找我?他在哪儿?”
“在碧波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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