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的手指飞快地按上她的脉搏,的确,她怀孕了。
这个不省心的小女人。
他恼恨她不辞而别,却又无比的欢喜着,她给予他的欢喜。
一旁站着的荷影,惊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慕容墨舍不得拿凤红羽发火,拿她这小侍女开刀,她可就完蛋了。
城池失火,殃及池鱼,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奴……奴婢去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有。”说完,也不等二人回答,荷影推门就跑了出去。
出去后,还不忘将门反关了,看着西边天绚丽的云霞,她拍拍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屋顶上坐着几个暗卫,是凤府里的人。
小院的外头,也把守着护卫。
为了阮雨宸和凤红羽的安全,凤镇川在她们的周围,布置着不少人员防守着。
王爷是怎么进的院子?
荷影往小院前方一株树上瞄了一眼,扯了下唇角,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瞄准了方向。
嗖——
石块准确地砸进了茂密的树叶里。
那树枝儿晃了晃,一个人从枝叶里跳了下来,摸着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荷影轻哼一声,拍拍手,推开小园门走了出去。
她双手环胸,靠在小园的门上,双目似剑盯着面前这个长得像女孩儿一样清秀的少年,“说吧,你刚才是不是在打瞌睡?”
纪三伸手挠挠头,讪笑道,“没打瞌睡,这天这么热,哪儿睡得着?再说了,树上还有小虫子咬我……”
唉,他下回一定换个地方蹲着。
荷影半眯着眼,咬着牙道,“这么说,你都看见了?”
纪三眨眨眼,“看见什么了?”
“哼,你别当本姑娘不知情!你个内奸,叛徒!跟着我们一路走,一路吃,居然背叛了我们!”荷影凶神恶煞地走上前,伸手拽着纪三的衣襟,将他拖到园子外的墙根下,一把将他摁倒在地上,用极低的蚊语说道,“你是不是给你们的主子写了密信?”
王爷忽然来访,十有八九是这家伙请来的!
“冤枉,不可能!”纪三举起双手表示无辜,他没写信,他只是在药方上写了凤少夫人阮雨宸的名字,然后将药方原件寄出去了,药方是荷影写的,可不是他写的。
查到了,也不关他的事,啊,他多么的聪明!
“狡辩!”荷影咬牙,低吼道,“我写的那两张药方呢,哪去了?是不是你那天故意喊肚子疼时,顺手拿走了?”
纪三一脸的无辜,“我没有!我那天肚子疼得人事都不醒了,我还怎么有力气拿东西?”
冷剑从一侧的墙角拐过来,见荷影在审问一个男子。那男子长得——比较白。
而他长得比较黑,因此,他一直都不喜欢长得比他白的男人,当然,除了他主子赵元恒以外。
“荷影,要我帮忙吗?”冷剑走过来,不太友好地看了眼纪三,问荷影。
“嗯,打人手疼,你代劳吧。”荷影道。
“好。”冷剑爽快地点头。
纪三低吼起来,“荷影,当年你跟你主子被主子关起来的时候,是我放的你们,你这忘恩负义的死丫头!”
“现在你将你主子引来,没跟我们说,吓得我主子差点晕倒,该打!冷剑——”荷影的目光凉凉地飘过。
“正打着呢!”冷剑的拳头,用着十分的力道朝纪三的身上揍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跟他抢荷影?找死!
纪三不肯吃亏,同冷剑在小园的门口,你来我往的用拳头打了起来。
纪三打不过冷剑,身上挨了好几下,他压低着声音怒道,“荷影,你几时看上这个黑脸包公的?”
“敢叫我黑?你全家都黑——”冷剑的拳头又招呼上了。
纪三:……
他心中不明白,为什么王爷娶了凤大小姐,他们这些暗卫们的地位,全都变低了?
居然得看这小丫头的脸色?
嗷唔——
不公平!
荷影见纪三被打得老实了,低声冷冷说道,“你居然将我主子的行踪透露出去?你就不怕被北燕人知道了吗?”
纪三一愣,“没有吧?我很小心的!”
荷影白了他一眼,“那单于烈不属人,属鬼的,否则,主子费这么多心机做什么?”
纪三头一扬,“丫头,有我们主子罩着呢,你的主子,不会有事的。”
荷影冷笑,“你想得太简单了!”
凤红羽跟她分析过时下的形式,眼下,谁抢到前头控制了南北两地的局势,谁就赢。那南方正闹自立,谁也赢不了赢谁的样子,影响不了中原的局势。现在,就看北边了。万一和亲不成功,北燕人南下了,中原就完了。
而且,眼下最关键的是找到真太子赵元恒,单于烈的真实身份一曝光,他想借太子造反夺取中原江山,就会艰难许多。
但这处驿馆随时有人来,荷影不想说太多,命冷剑揍了一顿纪三,没好气的离开了。
……
屋子里,凤红羽惊得身子僵住,愣愣看着慕容墨。
慕容墨风尘仆仆的,这是赶了多远的路?墨色的袍子上沾满了灰尘,平常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也散开了,随意用一根墨色的带着束起,散在身后。
两只清亮如夜星的双眸,也布满了血丝,淡樱色的唇上,裂了几道浅浅的血口子。
“嗯?怎么不回答?”慕容墨目光沉沉盯着她。
凤红羽眨着眼,他这么问,是知道她怀孕了?还是乱说的?
这件事,只有阮雨宸及两个侍女荷影和益朱知道,她连凤镇川都瞒着。
“你……哪来的儿子和女儿?”凤红羽说道,她努力让自己镇静着,不要慌乱。
这个时候,若慕容墨将她带走了,他们以往的努力,可就白费了。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慕容墨的脸色沉下来,抓着她手腕的手,在渐渐地用力。
凤红羽的回答,显然,让慕容墨不满意。
“凤红羽呀凤红羽!”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忽然松开她,伸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小腹,哑声道,“你当你相公,是个书呆子?还是认为你相公无能,辛苦了三天,一点成效都没有?”
凤红羽看着他喃喃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了?”
“没人说,我猜的。”
“猜?”凤红羽眯着眼,不相信。
慕容墨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你是我妻,而且,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你想的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瞒我一时,能瞒我一世?”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
“怎么可能会瞒你一世?”凤红羽笑道,“迟早会告诉你的。”
说着说着,她的语声莫名的哽咽起来,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便是慕容墨。
她非常迫切的,想将这个喜悦消息告诉给他。
但她又担心他会赶来寻她,将她带走,将她困在他身边,要她做一只金丝雀。
可目前的形势,不允许她做金丝雀。
她不想他白白重活一世,前一世他放弃一切孤身终老,这一世,她想让他得到他失去的那些东西。
至于孩子,她会倾其所有护着他。
她便揣着这个秘密。
既想告诉所有人,又担心被人知晓。那份煎熬,无法言说。
“迟早?这个迟是多迟?早是多早?”慕容墨又不满意她的说法了,脸色又沉了几分。
凤红羽低下头:“……”她还没有想好。
“凤红羽——”慕容墨叹了一声,忽然弯腰将她抱起来,抬步往后面的卧房走去,“你住哪间屋子?”
凤红羽一惊,这屋里还住有阮雨宸呢,还有益朱也在,慕容墨就这么抱着她,招摇过市?
“慕容墨,你快放我下来!”她低喝一声,忙伸手戳戳他的胸口,一双眼担忧地往左右看着。
慕容墨淡淡瞥了她一眼,扬眉说道,“我来找你之前,在园子的外面遇上了大嫂,她说不会打搅我们,找凤叔叔问晚饭的事去了,你担心什么呢?嗯?”
凤红羽脸一红。
这话说的,像是她要做什么,担心被阮雨宸撞见一样。
她袖中的手紧了紧,往前一指,“那里,靠左边的一间。”
这是一间二进门的屋子,外间是一个画堂,往后走,并排两间卧房,靠画堂的一侧,是小耳房。
慕容墨抱着她走出小耳房,往后堂走来,他朝凤红羽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微勾,“这间屋子不错,不会被人打搅。”
凤红羽的脸更红了。
两间卧房,她的这间靠里,从画堂往后走,要经过阮雨宸的一间,才能进入左边间。
大约是她怀着身子,阮雨宸想着不让她受吵,才将里间让给了她。
到了屋子前,慕容墨直接抬脚将门踢开了,又反脚一勾,将门关了。
屋子不大,只有两丈见方,却清凉一片,碧纱窗口,有阵阵晚风吹进来。
床上已叠好了锦被。一桶热水一桶凉水已放在床侧。
凤红羽心中无语,阮雨宸这是有多操心,将他们的洗浴水都准备好了?
她头一昏眩,脚落了地,面前一阵灼热的气息扑来,慕容墨的吻重重的落在她的唇上。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不可耐,不满意蜻蜓点水的轻吻,而是急切的攻城略地,仿佛要将她吞噬进肚。他身上那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牢牢锁着。
让凤红羽几乎要窒息,却又渴望着他的吻。
她日思夜想的夫。
慕容墨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捧着她的头,将她抵在门上,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不知是不是手劲太大,凤红羽轻呼一声。
慕容墨浑浊的头脑马上清醒过来,紧张问道,“怎么啦,小羽,弄疼你了?”
见凤红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心口,他神色大变,慌忙松开了她,马上给她把起脉来,确定没有大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哪儿不舒服?”
他脸上的紧张神色藏也藏不住。
凤红羽不禁莞尔,摇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没有,我……有点干吐。”
慕容墨皱着眉,“会难受吗?”
“没有,一点点而已。”不是一点点,是很难受很难受,但她怕慕容墨担心,没有说实话。
再说了,只是孕吐而已,又不是大病。阮雨宸说,过些日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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