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苗楚河考中了举人,这是天大的喜事,值得他们每一个人欣慰和欢喜,可是,夏氏和苗天宝那边,又该怎么应付?
中了举人,那身份跟秀才可就是天壤之别了,寒酸的穷秀才虽然见了县令官员有无需下跪的特权,但还是会遭人戏谑嘲笑看不起。可是举人,那是县令见了也要拱手客气礼让、一般村民们见了便该让道恭恭敬敬唤一声“老爷”的。
中了举人,便相当于获得了大笔的财富,到时候自有乡绅、财主、地主等等赠送房屋田地金银奴仆等,自有破落人家夫妇前来投奔为奴,自有许多人家前来投田以躲避税收……
总之,好处那是数都数不尽,古溪镇上一位举人似乎还是十年前中的,可想而知这举人的位置有多珍贵,而这一回又会有多少人前来巴结了。这是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苗楚河不会去打破,只会遵从。只要不是那等无恶不作的人家,上门示好送礼结交,他便没有拒绝的可能。
可是夏氏却占了嫡母的名分,难不成到时候便宜了她吗?还有苗天宝那两口子,难道让他们借势狐假虎威?
毋庸置疑,他们肯定会不好不客气这么做的!
“这还真是叫人为难!唉,你说咱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日子难过的时候吧,那是真的难过!好不容易熬出头了,谁曾想比先前还要难过!唉!”苗翠兰苦恼不已。
“谁说不是呢!”苗楚河亦叹息。他对逝去的父亲早就没有半点儿好感,如今更是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从前在活着的时候,听了夏氏的挑唆对自己动则打骂从没有过好脸色,更不会管自己的死活;如今他死了,却仍旧抛下这么为难的难题来刁难他!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脱离家门自立门户,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以前不可能,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也别把事情都往坏处想,”陆忠笑道:“至少现在谁也不敢再小看你了,谁也不敢欺负弟妹了!”
佟玉儿亦眼睛一亮,不由得想到了爹娘,不知如今,爹娘可愿意原谅自己,愿意接受这一门亲事……过一阵子,再跟楚河提一提吧。若能借此修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好事……
“爹、娘、小舅舅,这有什么好烦的,去问乌先生嘛!反正乌先生肯定有主意的!”陆小暑早又坐在了饭桌边端着饭碗在津津有味的吃饭,抬起头说道。
乌先生连酿葡萄酒都会,还有什么难得到他的?前一阵才和爹采了山上的野葡萄回来酿酒呢……
“哦?什么事情我肯定有主意啊?”陆小暑话音刚落,乌先生笑呵呵的便从外边推门进来了。
“乌先生!”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说道:“可是巧,您正好来了!小暑说的没错,只怕这事儿又要麻烦你了!”
“哟,楚河回来了呀?”乌先生见苗楚河也在一旁微微诧异笑着招呼。众人等不及,早拉着他一边坐下,共商大计去了。饭桌前,只剩下陆小暑兄妹三个在吃着。
乌先生不过是晚饭后无聊顺便过来走走,没想到这一次顺便得这么巧合,恰好遇上这么个大难题,几个人商量了半响,终于眉头舒展,看起来应该是将问题给解决掉了。
“想必你们都没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先吃!呵呵,这天大的事儿也得吃饭啊!”乌先生笑着起身告辞,苗翠兰等这才感到腹中饥饿。
可是精神却是愉悦的,笑着一起送了乌先生出去,回来饭菜可不都凉了,佟玉儿便拿了饭菜去厨房加热。陆小暑兄妹三个早就吃好了,陆小暑便奔上来好奇的问苗翠兰:“娘,乌先生给你们出了什么好主意呀?告诉我也听听嘛!”
“去去去,赶紧洗了睡觉去,你这小丫头,哪儿来那么多的好奇心呢?嗯?”苗翠兰没好气嗔了她一眼,这么机密的事情,当然不会告诉她了。
陆小暑是真的好奇啊,穿越过来也有些年头了,经过这些年土生土长的洗礼,关于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和规矩她也了解许多了。世间重孝,夏氏就算有千般万般的不是,那也占了母亲的名分啊,乌先生真的能够在不触动社会规则的前提下妥善解决此事吗?难道让小舅舅自立门户?小舅舅乃嫡长子,也就是一家之主,是不可能再自立的,那么——,还能有什么法子?
实在太考验人的脑筋了!陆小暑简直心痒得不得了,听了母亲这么说不由撇嘴不满道:“娘好小气的,我又不是外人嘛,干嘛不可以跟人家说嘛!还是人家提醒你们找乌先生的呢!”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苗楚河向来疼她,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后好笑道:“好了小暑,你乖乖的听你娘的话,反正过几****就知道了!”
“人家现在就想知道嘛!小舅舅、小舅舅,要不你告诉人家好不好?”陆小暑眼睛一亮,拉着苗楚河的胳膊不撒手。
苗翠兰见状便道:“好了好了,别闹你小舅舅了,你小舅舅赶了一天路得好好休息了!”见陆小暑仍旧不肯撒手,苗翠兰便咳了一下说道:“我听说你们今天去河边玩,你抓了螃蟹差点夹断了三元的手指头是不是?三元的娘可是跟我说了!”
陆小暑脖子一缩,分辨道:“才没有呢……是他自己凑上来的,谁叫他笨不会躲呢……呃,姐姐,我们去睡觉了!”陆小暑心虚不敢再啰嗦,忙拉着姐姐就走。
苗翠兰轻轻舒了口气,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随着苗楚河、佟玉儿回到苗家村,苗楚河中举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三叔公等所有苗家村的人无不兴高采烈,欢喜热闹得跟过年一样!族里出钱买了三牲美酒和香烛钱纸炮仗,开了祠堂祭告祖宗,告诉祖宗苗家的子孙有出息了,居然中了一个举人回来!苗家村从此在四邻八村那可是扬眉吐气了!
苗楚河的身份一下子涨了老高,无人不对他恭恭敬敬,大摆流水席的时候还跟三叔公等长辈坐在一桌。
夏氏、苗天宝等自然也水涨船高,虽然两人心里都十分不忿苗楚河的出息,暗地里不知画了多少小人诅咒他,但是被众人艳慕、巴结的目光包围着,小心翼翼的对待着,那种感觉不要太好哦!
夏氏和苗天宝,就是这样怀着一种十分矛盾的心情来接受着这一切。
赵氏却不管那么多,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家要发达了,看着无数各位财主、乡绅送来的礼物,眼睛里都要放出光来。虽然暂时这些礼物还没有送回家里,而是全部摆放在祠堂前的大厅上,说是要先呈现给祖宗们看看,让祖宗们也高兴高兴。但是,这些东西分明打着自家大烙印,过了这几日,迟早都是自家的。
大伯难不成还敢独吞、还敢不敬母亲?至于敬了母亲嘛,自然也就是自己两口子的了!
想到此赵氏心情十分的愉悦,仿佛看到华美高屋和无数田地、仆婢在向自己招手,而自己就是那居在锦绣富贵家中,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有钱阔太太!
苗楚河和三叔公等忙着迎来送往、寒暄交情,一直忙碌了好几天才得以安宁下来。
到了大摆流水席这日,苗楚河突然提出要邀请陆忠、苗翠兰一家人前来参加。
苗楚河这话是当着众人说的,夏氏和苗天宝的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众人则幸灾乐祸的朝他二人瞄过去。
苗楚河道:“三叔公、五叔公、大堂伯各位长辈想必都很清楚,我苗楚河能有今天,离不开兰姐和陆姐夫的帮助,做人得知恩图报,不然跟畜生何异?所以,我决定邀请他们一家人前来同贺,还请三叔公、五叔公各位长辈成全!”
苗楚河心中微微有些难过,明明那是自己的亲姐姐,人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对着族里人称呼的时候,自己却不能叫她一声姐姐。
夏氏原本等着他一叫“姐姐”便跳出来捉他的痛脚,谁知道苗楚河压根就没有大意。他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夏氏便是有一百二十分的不痛快也只得咬牙忍住了,心里少不了千贱人、万贱人的骂着,好像苗楚河请了苗翠兰一家人来,她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这话倒也在理!咱们苗家的子弟,都该向楚河学习,这做人呐,就得知恩图报!”三叔公和五叔公都点点头。
他两人都表了态,众人哪儿还有异议的?反而纷纷上杆子巴结,大赞苗楚河有情有义。
苗楚河感激道谢,三叔公、五叔公忙笑着扶起他,三叔公便派了自己的小儿子亲自赶去枫叶村将苗翠兰一家子请来。
没多久,苗翠兰一家子便来了。苗楚河待之十分恭谦,苗翠兰眼眶便湿润了,连忙谦让。众人见了无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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