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的目光渐渐的平和了下去,淡淡说道:“这里虽然是陆府,可人言可畏,周兄还是注意点的好,别叫人背后说小暑的坏话,坏了她的名声。”
周释之脸色一沉,心道:小暑跟我单独说几句话便会坏了名声?你巴巴的上门来,还不是藏着这点心思?你倒是想呢,也要她理你才行!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小暑的名声我自然会护着。凭我的功夫,不敢说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可是有人出现靠近,还是能察觉得到的!再说了,若是小暑名声坏了,我负责便是!”周释之皮笑肉不笑。
林放顿时气结,沉下脸色道:“你这是什么话!人言可畏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是吗?我不觉得!”周释之眼睛一番,不紧不慢道:“谁敢胡言乱语我割了他的舌头!这就叫做杀一儆百!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人觉得说别人闲话比自己的舌头来的还重要!”
“真是不可理喻!”林放不由气极,简直从来没遇上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周大哥、周大哥!我也要去看!什么时候你割人舌头带我也去看好不好?大不了刚才你答应送我的千里马我不要了!”陆靖安却是奔上来,拉着周释之的手臂兴奋的说道。
林放和陆小暑忍不住都瞟了周释之一眼。
陆小暑是白了他一眼,形容还略显亲昵;林放则是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这混蛋,敢情方才陆靖安缠着自己是受了他的教唆!
周释之一点也没有被人当面揭穿应当不好意思的反应,笑眯眯的对陆靖安道:“好啊,千里马我照样送给你,如果哪天割人舌头的话我也答应带你去看!只不过——你不会害怕吗?”
“不怕不怕!我才不怕呢!”陆靖安头摇得像拨浪鼓,眉开眼笑道:“周大哥你可真是个好人!”
“那是当然!”周释之哈哈大笑起来,忽然收住了笑意,正色向陆靖安道:“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答应我答应!什么条件你快说!”陆靖安忙道。
周释之便道:“就是这件事一个字你也不许跟旁人提起,你爹娘面前也不准提!”
“那当然啦!”陆靖安想也没想点头,说道:“我才不会说呢!要是说了,我爹我娘不训我就好啦,才不会许我去看呢!”
说着他又笑嘻嘻央道:“周大哥,你叫我姐也不许说出去,好不好?”
周释之“嗤”的一笑,点点头道:“行!你姐也一定不会说!”
陆小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瞪陆靖安道:“你就折腾吧你,叫娘知道了,皮不揭了你的!”
“靖安还这么小,你这样岂不是把人教坏?”林放也不禁皱眉,转向陆小暑道:“小暑,你就由着他这样?”
周释之逮着他的话立即道:“小暑她信任我,当然由着我这样!是不是啊,小暑?”
林放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措词有点儿太过暧昧了,不觉一怔,哼了一声道:“我跟小暑说话,你插什么嘴?”
周释之越发笑得欢畅:“小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替她回答她是不会介意的,不信你问她好了!”
“你!”林放顿时气急。
陆小暑不禁头疼,虽然她对林放没有那种感觉,但他们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彼此之间有太多美好而快乐的回忆!
她更希望彼此的关系能够一直这么好下去。
对于周释之这种明显抢白捣乱故意令人难受的挑衅有些恼火,暗暗瞪他一眼暗含警告,便道:“好了好了!你们俩要吵外边吵去,这里是我家,你们是来做客的呢还是吵架来的?午饭应该快好了,咱们回去吧!”
说着叫上陆靖安,姐弟两个走在了前头。
周释之和林放相视一眼,火花再一次激得乱闪,两人相互瞪了一眼,抢着跟上。
“你还是省省吧,小暑她喜欢的是我!识相的离远点,你们还能做朋友!”周释之低声道。
林放轻哼:“谁是笑到最后那个,还说不定呢!”
“别再执着,小心尸骨无存!”周释之嘲讽兼警告。
“别太得意,小心一无所得!”林放不甘示弱。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各自冷着脸。直到进了厅中,脸色这才缓了过来。
好在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兼且不愿意让陆小暑为难,用饭的时候虽然坐在一张桌子旁,倒也没起什么冲突,反而还相互友好的说了好几句话。宾主尽欢。
陆小暑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种无声的刺激真是太刺激了!食难下咽啊!看来她还得找个机会好好的跟林放说清楚……
用过午饭,略坐了有两盏茶的功夫,两人也是时候告辞了。
正这时,忽见毛氏带着宫嬷嬷气冲冲的从外边进来,看见有客人在怔了一怔,脸色稍缓。
周释之和林放见状更不便久留,与毛氏见了礼,便一同出去。
这里毛氏的脸色“唰”的一下又回去了,瞥见陆小暑正欲出去厉声道:“小暑,你先别走!”
“三婶?您是来找我的?”陆小暑正想回去歇个午觉,被毛氏这么一叫不觉诧异笑道。
毛氏面沉如霜,冷哼道:“没错!我今儿找的就是你!”
“三弟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暑她——怎么了?”穆晴也莫名其妙。
陆文轩就知道毛氏来准没好事儿,见机的快,早已溜走了。
“大嫂!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毛氏泫然欲泣,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顺势坐下用帕子捂着脸难过道:“范家的亲事——没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先别哭,慢慢的说!”穆晴一怔连忙问道,心下却难免有些不快,心道你这亲事没了跟我女儿有何关系?你进来便吼着她,若是不说出个道理来,我穆晴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毛氏先是恨恨白了陆小暑一眼,随即道:“我自然要说给大嫂听的!”
原来,刚才张媒婆又来了,恰好与毛氏碰上。
毛氏只当她又是来催促这门亲事的,可见范家对自己女儿何等重视,心里头正暗暗得意,便上前笑着同张媒婆打招呼,准备同她一块儿上景明堂来。
谁知,张媒婆见了她反倒站住了脚步,陪着笑道出了所来目的,不是来催的,而是来退的!那范家竟说算了一卦自己的儿子最近一二年不宜结亲,这事儿就先不说了!
其实明眼人一听便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实际就是范家反口了,不愿意这门亲事了!
毛氏顿时就懵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便逼问着张媒婆,非要从她口中听到个确切的答案:这亲事是延期,还是不结了?
张媒婆不愿意得罪人,见毛氏苦苦相逼不由有些恼火,心道这陆三夫人好没脑子,话非要挑明了说吗?
被逼无奈,也只好说了。说完之后瞧见毛氏的脸色自己也觉无趣,便勉强陪笑道:“这婚姻之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呵呵,三夫人您看,这,既然范家二少爷近两年不宜婚配,不忍耽搁贵府四姑娘,这是范家厚道啊!这话呢,老身已经带到了,没有别的事,老身就告辞了!三夫人您请便吧!”
毛氏脸色铁青,冷冷的看着张媒婆去了,却无可奈何。
美梦破碎,所有一切美好的设想都成了空,毛氏感觉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不真实起来,脚底下如同踩了两团棉花,一脚深一脚浅的回景秀堂。
“范家真是——欺人太甚!”毛氏跌坐在椅子上,恨恨握拳。忽又苦笑,怔怔道:“宫嬷嬷,那是真的吗?一切都完了!这大好的姻缘完了!”
“三夫人,您、您别太难过了……”宫嬷嬷也觉得无趣之极,心情沉重下去。
“我怎么能不难过!”毛氏恨声道:“我早就说过事不宜迟,这拖得越久越可能生变!你看看,应了我的话了吧?这果然范家便没耐烦了!你们一个个的,还劝我!”
毛氏瞪向宫嬷嬷,迁怒道:“你们偏说要等老爷回来拿主意!若是听我的早应了,那里会有今天的事!”
宫嬷嬷心下“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三夫人这分明是没处撒气便迁怒在她头上呢!这将来,她在她身边还能有位置、还能得到重用吗?
“三夫人您消消气,那范家的确是太不厚道了!”宫嬷嬷忙陪笑道:“可是夫人您想想啊,如今咱们知道了范家的真面目也没什么不好啊,好在这亲事还没定,若是定了,他们再反起悔来,咱们面子上岂不是更难看?那四姑娘也——”
“胡说!”毛氏啐了她一口,冷笑道:“陆府也是有爵位的侯府,这亲事若是定了,那范家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随随便便说退了就退了!就算他们想要退,我也不会答应!再不济,还有大哥和大嫂呢!我知道了!先前你说了那些不该说的废话,如今怕我怪罪你呢,所以拿这些话来搪塞!哼,你当我这么好糊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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